匆此,即祝健康!
沈雁冰一九五七年十二月
致朱身荣
朱身荣同志:因为到外地去了一趟,今天才给你回信。《白杨礼赞》是我在一九三九年——一九四○年走过西北各地回到重庆后写的。当时国民党虽然还统治着大部分的中国,但是解放区的光明景象已给我深深的印象。由于在国民党统治区发表这篇文章,不可能公开的表示我对解放区的赞美,所以只好用这种隐蔽的、象征的笔法来表示我的情感。这就是我当时写这篇文章的处境。
匆复,即颂健康!
茅盾一九五八年一月五日
徐静昌同志:你来信问《动摇》中的一些问题,现在我简单的答复如后。这个答复也许你不满意,但我只能这么告诉你。
我想看小说应该注意的是这本书所反映的时代面貌,而不是书中所叙述的一些故事是否真有其人其事。小说是作者根据他对社会生活的观察和感受,通过书中人物的经历和互相之间的关系,来说明他所描写的那个时代的社会情况。《动摇》也就是说明一九二七年大革命时代某个小县城里,革命与反革命斗争的情况。并且是企图借这小县城所发生的故事(当然这是虚构的),来概括当时的更大范围内的革命与反革命的斗争。小说不是历史,他所描述的人物、情节,都是根据作者为了反映他所描写的那个时代的社会生活而编造出来的。这些人物也就是他平常观察很多人的综合和提炼的结果;书中的情节也许是他平常耳闻、目见,或者完全是因为故事的发展的需要而设想或编造出来的。只要这种设想或编造是符合当时的社会情况,是那时的社会可能发生的事件就行。所以不能当成学历史一样的,考证是否真有其人其事。你看小说去注意这方面是徒劳的,而且影响你对一本书的主题思想的体会。
《动摇》所描写的时代是一九二六至一九二七年秋,地点是湖北的一个小县城。书中所谓县党部是国民党的县党部。
此复,并致敬礼!
茅盾一九五八年一月七日
西彦同志:大函并大作均已收到,谢谢。去秋以来,先为出国忙,后又为病忙,迄今仍未痊愈,每日用脑二、三小时而已,过此即头晕,夜间一定失眠,服药亦无效。说这些废话,无非想向您解释,您的小说没有读,至于评《子夜》的长文,在杂志上发表时读过,只因近来记忆力大不如前,读后强半忘却,仅留这样一个印象:您把《子夜》太恭维了。出版社要出作家的“文集”,把我算一个,我本来不赞成,可是他们说,不全印,不能看到我是怎样发展来的,因此,只好同意了,但总觉得这是浪费。为了校订旧作,我是三十年来第一次重读“推出去算了”的东西,真是一读一把汗。所有的长篇,都写坏了,都是小醇不掩大疵的;短篇只有一、二篇还无瑕可击。
散文中亦仅有三数篇可说是意境笔调还过得去而已。偶然谈到这些,非以文过,盖亦自忏也。
匆复,顺颂健康!
茅盾〔一九五八年〕三月三十日
延部长:①我读了您的原稿②了,我是一口气读完的。这就基本上证明了您这原稿是有吸引力的。您要我提意见,我就把不成熟的意见供您参考。
一、原稿前半部(从第一节到第五节)还可以简缩些。本来,中篇小说开头调子慢些是可以的(假定这原稿可以作为中篇单独发表),但原稿第一节到第五节如果紧凑些,就更好,这几节中,歌子很多;引用歌子,有好处,但太多了也会使结构松散。
二、您信中说的准备修改的几处,我因不熟悉书中背景生活,就没有资格判断该不该那样改。我仅就小说的结构来说,照现在的样子,比较紧凑,是一步紧一步,线索单纯,如果照您信中说的那样一改,就得提防分散线索(这是指来信所说拟议的修改方案的第一、二条)。其次,我也不知道您这
①当时任中共黑龙江省委宣传部副部长。
②指延泽民著《红格丹丹的桃花岭》。
平原稿在您计划的长其中占多少地位?除已写者尚有多少没有写;如果还有大半尚未写到,则尽有机会再描写小凤和牛柱子的性格。因为以我看来,如果让牛柱子留在后方担任赤卫队游击小组的工作,其目的不光是交待情节,而且也有描写牛的性格的任务。所以,应不应当,请您从这点上来判断罢。关于小凤被捕前动员群众转移活动这一点,也可以作同样的考虑:即不是仅仅为了交待事情而是为了表现小凤的性格。小说不是历史,也不是工作报告,因而不必一定要把应当有的动员群众转移工作实写出来,虚带一两笔也可以的。至于(三),把当时总的政治形势交待几句,把小说故事发生的环境交待一下,我认为有此必要。因为,我看了原稿,虽然知道这是在陕北的故事,可不知道发生于何年何月,不知道这场斗争对于当时总的敌我形势起了怎样的作用。如果补上这些交待,那是很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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