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有毒(18)

2025-10-10 评论

  景皓彻夜未眠。翌日,他比平日更早到达,藏身在一株行道树的背后,抬头望向位于大厦13楼的网络公司。他仰头望了一整天,脖子酸痛,百念丛生。
  下班的时候,蔡惜仍旧没有驾车。她下了楼,径直向前走。景皓心头七上八下的,不远不近地跟着她。走到拥挤的公交车站,蔡惜驻足四望。景皓紧追两步,生怕她蓦然跳上某路公交车,不知所踪。然而蔡惜忽然间转过身来,直面着他。景皓措手不及,避无可避,袒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挺有创意的,”蔡惜冷冷地干笑着,朝他走过来,与他四目相对,“想不到呵,你樊景皓看似温吞吞软塌塌的,还有这么一招狠的!”
  景皓不出声。
  “你跟着我干嘛?”蔡惜步步逼近,厉声质问道,“你以为你是谁?克格勃?福尔摩斯?很刺激,是不是?特浪漫,是不是?”
  景皓节节后退。
  “德行!”蔡惜冷笑,“怎么,心虚了?”
  “我可真没料到,你樊景皓居然是这种偷偷摸摸的小人。卑鄙!下流!无耻!”她不管不顾地高声喊了出来。
  “我怎么了,我?!”景皓小声争辩一句。
  “你以为有第三者插足,是吗?”她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告诉你,樊景皓!我——没——有!”
  景皓震了震。
  “我不爱你了,你明不明白?”她激动万分,脸胀得通红,“我就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我也不愿意跟你过了!”
  分居六个月后,景皓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她弃我如粪土,如尘埃。”景皓对夏稚形容道。
  夏稚绝倒。
  夏稚正在他的家中帮他看顾维尼。17个月大的维尼蹒跚学步,活泼好动,满屋转悠,一不小心就跌一大跟头,不是在墙角磕破嘴唇,就是在露台的水泥地上摔伤胳膊肘,必得有人时时盯着他。
  育婴师换了好几拨,没有一个让景皓满意,不是喜欢偷懒就是脾性暴躁,不是不爱干净就是习气乖戾。育婴师来来去去的间隙里,景皓充当维尼的贴身保姆,忙得头顶冒烟。
  幸而在一片兵荒马乱中,夏稚及时现身,拯救景皓于家事的水火之中。
  “多亏有你拔刀相助,要不,咱爷儿俩早晚得喝西北风!”景皓对夏稚的侠肝义胆感激涕零。
  “我喜欢维尼。”夏稚由衷地说。
  依照离婚协议,单周的周末是蔡惜探望儿子的时间。她驾着车,在星期六的上午接走维尼,然后翌日傍晚准时送还。
  蔡惜的每一次现身,对景皓都是一种无形的煎熬。事后他会被甜蜜与疼痛的灼热双双包围,长时间陷入遐思,默不作声地想念着她——她的声音,她肩膀的线条,她身体的轮廓,她笑容的舒展。
  他鬼使神差地翻出蔡惜的相片,对着冰冷的镜框,发泄他的欲望。在既无耻又壮丽的射xx精过程中,他急遽地、颤抖地呼唤着蔡惜的名字,仿佛一个即将溺毙的落水者。
  “景皓,你在想什么?”夏稚问他。
  这时他正坐在家中的沙发里,膝上歪歪斜斜地放着一盘微波炉加热过的颜色暗淡的鸡块,在自渎后的疲惫里,茫然盯着电视,装出对午间新闻兴致昂然的模样。
  夏稚是他的救赎者,她在他闲极无聊的时刻适时造访,帮他打发掉了一个又一个比工作日更加漫长的周末。
  “我担心维尼。”景皓冠冕堂皇地回答。在这一点上,他没有欺骗夏稚。维尼一走,他就落入了虚无的空洞。
  “他是被他妈妈领走了,”夏稚不以为意,“又不是被老虎狮子食人鲨带走了。”
  景皓笑一笑。
  “去我那里听音乐?”夏稚突发奇想,提议道。
  景皓颔首。他一心想要逃离事故现场。结婚的现场,离婚的现场。做爱的现场,手淫的现场。房子里没有了蔡惜,也暂时没有了维尼,就像被一场大火透彻地洗劫过,遍地灰烬,无限凄凉,无限冷寂,如荒山,似古刹。
  夏稚开车带景皓去她家里。夏稚的居所在城外,一处传言中富贵逼人、深不可测的高尚社区。景皓是第一次来到这儿。
  雇佣的小阿姨送上一盘珍稀的热带水果,礼貌地退下。夏稚开启木质咖啡机,不厌其烦地为景皓做一杯纯手工的咖啡。
  景皓坐在沙发里,很静,不似往日聒噪。他隐隐明白,平日报社里有关夏稚的香艳言说,绝非空穴来风。一个年轻轻轻的女人,单独住着这样阔绰的房子,如若不是买彩票中了500万大奖,那背后一定是有男人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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