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有张床(145)

2025-10-10 评论

    “臭流氓。”小羽笑骂,挽起我的胳膊,走向一家“比萨”店……
    房东不冷不热地打招呼,进了我的房间,小羽马不停蹄地收拾房间。她先将电脑桌和餐桌整理完毕,然后打理凌乱的小床。小羽一手捂嘴,一手拿起破枕头,放入垃圾袋里,不停用手扇动鼻子前的空气,做哇哇呕吐状:“臭死啦臭死啦!阁下这房间,豆腐拿进来是豆腐拿出去就成‘王致和’(注:王致和,北京著名臭豆腐品牌。)啦。”
    “还奶酪呢,说话损不损啊?”我开始整理书刊。捏着鼻子将床单移走后,小羽从背包里拿出干净的小床单铺到床上,得意地说从家里偷来的。我说我可不敢窝赃,让她拿回去,她眼一愣,“咋啦?偷也是偷自个的。”
    床单是一堆卡通猪,小羽指着一大一小俩猪仔,笑嘻嘻地:“这个是你,这个是我。”
    我笑:“这下好了,狗窝变猪圈啦。”
    “有这么好的猪圈吗?哼!”小羽整理完毕,意犹未尽地看了看说,“可惜被子太大,不好偷,下次吧。”
    “我去买吧,不致于买不起。”
    “能省就省吧。”收拾好房间,小羽迎接了我的拥抱躲过了我的亲吻,走了。我躺在洁净干爽柔软和留着小羽美妙体味的床单上,看着调皮的小动物图案,淹没于温暖和感伤。
    小羽到家后给我来了个电话,劈头就问:“知道我为啥愿意跟你好吗老流氓?”
    “我很帅吧。”
    “啊呸!蟋蟀的蟀。”
    “还不够帅啊?帅得都惊动党中央联合国啦。”
    “啊呸,还有脸吗?惊动城管还差不多。”
    “那我很酷。”
    “内裤的裤吧。”
    “我很聪明。”
    “也就一棵葱,大葱都不算,就一小葱。”这丫头可不和我客气,见我没词了,她就像揭开一个谜底似的,“真实的原因是——你很丑,可是还算温柔。”
    “鄙人就一赤脚绅士,对谁都温柔,你咋就意志那么薄弱哩?”
    小羽坦白了:“就是在你为我洗头的那一刹那,我被打动了。从小长大,除了妈妈和理发店的,还没人给我洗过头呢,觉着这老男人还挺温柔的,一个人,真可怜。”
    温水洗头,能不温暖吗?我以为我的神游症发作了,确信后叹息:“搞了半天,敢情对我是同情啊。”
    小羽振振有词:“同情、友情、感情、爱情、亲情是几个层次,你现在已经越过第一阶段啦。”
    “爱情尚未成功,本老流氓仍需努力。”我自嘲道。
    “老骥伏枥,还志在千里呐。”她就像革命后生鞭策一个意志消褪的前辈。
    雪儿像松鼠,武彤彤像食人鱼,燕子像燕雀,康妮像带刺玫瑰,温雅像白鹤,和她们相处我都力不从心,小羽则像梅花鹿。她极有亲和力,耍个小性子,更显小鸟依人。和极为世俗化的雪儿比,更为性情中人,尽管也嘴馋,图个小财,压根扯不上拜金主义啥的。她话里常夹枪带棒,都是出于北京小妞的秉性和对一个外地进步青年的殷切希望,还正好迎合了我话痨和斗嘴的积习。如果开夫妻店、说对口相声或玩“二人转”啥的,小羽无疑是我的最佳搭档。
    5
    周末,我就像赴国宴一样兴高采烈地去见小羽。我们先逛了好几个价廉物美的商场:雅秀、天意和动物园,给对方买了一些小礼物。去书店,我查了查图书的销售情况,依然不温不火。小羽买了一大堆礼仪培训业务书籍和英语资料。中午在西单吃清淡的日式火锅。看了一场电影。晚餐吃老北京杂酱面馆。暮色中向我“家”赶去。
    公汽上,小羽抢到一个坐位,在“尊老”“爱幼”之间争执了好一会,我愧然入座,小羽坐在我的腿上,一付成就感:“这样好了吧,尊老爱幼都兼顾了。”
    密不透风的公汽上,小羽拉着我的双手从她腰肢环绕一圈,让我前胸紧贴着她后背。日渐寒冷的空气里,我们极力向对方传递一丝幽微的热量。首都人很有觉悟,不乏鄙视我们的,众目睽睽下,我差点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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