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有张床(235)

2025-10-10 评论

    上楼后我在窗口俯瞰,希望遇到一个蜘蛛人,我想象悬挂在半空中的他们的面部表情是啥样的。蜘蛛人没见到,倒看见我的住处,还能看见阳台上挂的衣服。大伙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许达宽拍拍我的肩膀:“能在京城立足,还住在最核心,不错!”
    “那是漩涡中心,磨盘中心。”我苦笑。
    午餐前洗漱小憩,我开车将许达宽从靀城给我带来的一箱干腊肉和辣香肠送回去,挂在通风、干冷的阳台上。午餐去京信大厦下的全聚德烤鸭店,许达宽问我小羽咋没来,我没好气:“都是你们这帮开发商害的!”
    “没米吃怪簸箕。”许达宽哈哈大笑,“你哭错坟头啦!”
    丹尼尔用仅会的中文比划着结结巴巴:“他——女朋友要个方(房)子,他不行,她走了,晚(完)了。”
    众人哈哈大笑。许达宽说谁让你非找个北京老婆?你要在靀城买房,不说半价,打个七八折还是没问题的。北京我就无能为力了,这里是首都啊!靀城一间房,北京也就一张床。
    我苦笑:“我在北京也就有一张床。”
    说了一阵房价局势,许达宽发话贺新年,刚说了一句“恭喜发财”,丹尼尔马上回应“红包拿来”,把大伙逗得大笑。前一天才教给他的,这就用上啦。场面很快热络起来,你来我往觥筹交错。丹尼尔酒量惊人,土来水淹兵来将挡,绝不耍滑。一两装酒杯杯杯见底,还帮我救了不少驾,连我党酒精考验的处长科长都惊叹不已甘拜下风。
    晚上先去后海喝,又去三里屯,未成年人华仔留守宾馆。许达宽想起了燕子,我说现在的燕子不是以前的燕子了,明星了,没出场费恐怕来不了了。许达宽就说那婆娘太疯了,吃不消,不来也好。
    回去打了几局保龄球,到游泳池和桑拿消遣一阵,回自己房间了。我和丹尼尔到窗口俯瞰夜景,此刻丛林般的楼宇宝剑出鞘般泛着光芒指向夜空,蜜蜂般密集萤火虫般泛亮的车流纵横交错,灯的山峰火的海洋一望无际。眼皮下一小片黑魆魆的街区形成了几道暗影,像贵妇人光滑身上的一道疤痕。槐树街十六号楼五单元六零八室的日光灯已经灭了,隔壁一盏微弱的橙色台灯投影在浅蓝色的窗帘上。
    吃喝玩乐了三天,许达宽团队满意而归。我和丹尼尔接着玩,后海、潘家园古玩市场、高碑店古家具一条街……晚上去酒吧喝酒,还慕名去了那家东欧女郎酒吧。也去他那看碟片,晚上就住那,他有张不错的气垫床。
    大名鼎鼎的辛辛那提交响乐团在人民大会堂演出,丹尼尔公司得到大使馆赠票,我也沾光。票很精美,搞笑的是在注明了嘉宾票的同时,旁边列出了参考价格:一千二百元。这等场所黄牛党也很猖獗,一个劲问我有票吗或要票吗。严格安检后,我第一次走进了这个代表了全国人民最高权力的庞大建筑。
    场面宏大,观众体面,演出也出彩。奏中国国歌时,场内齐刷刷站起来,连我这个“三无”人员都没例外。奏美国国歌时,大多数美国观众站起来,以手抚胸,丹尼尔却靠在扶手上睡着了。这一段他实在折腾得太厉害了,每天睡觉不到五小时。旁边中国人以不可理喻的眼光看着他,美国人则会意地耸耸肩笑了笑。我以肘捅醒他,他不以为然地说:“没事儿,国歌伴我入梦乡,不错。”
    他说得不错,美国国歌软绵绵如靡靡之音,哪像我国的,一听就想跟人掐架。
    回到住处去收阳台上的衣服时傻眼了,许达宽送我的十多斤腊肠、腊肉我还没来得及吃一口,统统不翼而飞啦!窗户一扇玻璃原就破了,我想留着通风也好。这个阳台孤耸于房外,除了消防队的那种高大云梯,或捆着绳子的蜘蛛人,休想靠近。这梁上君子也真TMD艺高人胆大啊!忽见一纸条,潦潦草草:哥们,今年的香肠和腊肉咋没前两年的好吃啊?不够麻辣,请下次多放点生姜和花椒。拜托了!
    原打算给小羽家送点年货去,挽回点人气,这下没戏了。
    2
    在小羽勒令我“带着问题好好想一想”那一段时间我想好了,还是找家翻译公司兼职,可进可退,还不耽误干别的。和丹尼尔厮混后我更觉得这主意不错,有问题了还有个免费老师。我试着找了几家翻译公司,先是和一帮书呆子们正儿八经地考了个试,再按要求试译了一些资料。很快一家公司以较高标准和我签约,还不用坐班。这样一来,抛开双休日,每天工作五六个小时,一个月也能拿到五六千钱。我才不会像李皓那样,为了拿到万把块工资每天工作十四小时以上,俨然一部翻译机器。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