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当了吧,一般都是合同签了,要做封面了才会要求作者提供照片的,傻了吧?”她爽声大笑起来。
“够傻逼的。”
“不许说脏话!看了照片吧,我当即决定——要见见人。”
“呵呵,验货啊?”
“还好,阁下没有缺胳膊少腿斗鸡眼六指罗锅狐臭口臭一概没有,就是有点话多屁多缺心眼但无大碍……”
我很得意:“然后呢?”
“我当即决定,拿下!”
“杀气腾腾,一环扣一环,抓逃犯呐。”我笑。
“你就是爱情的逃犯,——咱们都是。”
“这就算自投罗网啦?”
“天网恢恢——情网也恢恢,疏而不漏。”
“你不马上就走了吗?”我长吁短叹,“这网也真TMD大,太平洋这边下去,太平洋对面收网,这工程也太TMD宏伟了,比修万里长城给喜马拉雅砸个缺口牛逼大了。”
“不许说脏话!”她一下蒙住我的嘴巴,“你真是积习难改啊。”
我挣扎着说:“这叫话糙理不糙,难道不是吗?伤心太平洋啊!”
武彤彤顿时泪如雨下,死命地抱住我,亲吻我,近乎于喃喃自语:“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直到我们去吃晚饭,也没人入住。晚上在中关村逛了一大圈回到旅馆,进驻了一个甘肃天水的小干部,自称潘石砌,正大嚼红烧方便面,满屋子味道大倒胃口。武彤彤坐了十多分钟,我把她送走了。
4
我还在呼呼大睡,武彤彤来电话,兴奋地让我赶紧带着行李赶到校门,我还没问个子丑寅卯来,她就挂了电话。当我赶到这座巍峨的大学门口时,她已经笑盈盈在那里等我了,她红衣黑裤,头发飘起来,英姿飒爽如一红缨枪。我笑逐颜开:“找到更便宜的旅馆了?”
“不是更便宜,压根就免费。”
“天下还真有白吃的午餐?”
“天下没白吃的午餐,但天下有白睡的床。”她挎住我,急咻咻向里走。门卫威严而白痴地看着我们笑笑。
“你要让我下榻‘灭绝师太’楼?饶了我吧!”
“你想得倒美,我倒想让你去,别人还不答应呢。”武彤彤吐出了实情,学校放假,给我找了个学生宿舍。和在教工餐厅见到的那个男生住,他叫黄笑。
“算了吧,去那里我很不自在。”我停下来,为难地说,“老大不小的,跟一帮小屁孩瞎混啥啊?”
“怎么啦?狗咬吕洞宾啊?重温大学时代,校园生活多好啊。你也不老嘛,这儿还有四十岁的研究生呢。咋老觉得自己老?时间长了,还真的就老了。”她拖着我走。我像一个被群众当街扭送公安机关的小偷骗子啥的,拼命挣扎着,压抑着声音嚷嚷:“非礼啊!”
“谁非礼谁啊?我不想拖你走啦,别人看见了,肯定过来帮忙,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她正色道,“别想那么多,想想你的钱吧,浪费在那里还不如省下来卖点书呢。”
我只好就范。名校男生集体宿舍除了比“稀饭大学”宿舍硬件强一些,大同小异。斜长的房间,两边各两张铁质高低床,房间中间两张桌子并成一排,两边各有两个带锁的抽屉;一张空铁床和暖气片上,满负荷塞着皮箱纸箱脸盆暖壶等杂物。好在是假期,屋子还算干净。一股脚臭味力压群味,那种臭味和民工工棚里的臭味并无二致,这再次说明,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流的分泌物,并无嗅觉上的差异。
奇怪的是只闻脚气臭,不见臭袜子。黄笑很有经验地拿起几双球鞋往地上使劲抖抖,缩成一团的臭袜子和几只用过的避孕套便落了出来。他尴尬地看看尴尬的众人,一手捏鼻一手用纸垫着将臭袜子和那物什放进塑料袋,密封,物归原处。他女友徐娜则赶紧打开窗户,空气渐渐正常。
“这是我们班的邋遢大王——团支书。”他笑骂道,居心不良,“戈老师当年的集体宿舍也——?”
我投其所好:“臭袜子有,别的就没啦。”
“戈老师当年一定很纯洁吧。”黄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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