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托(21)

2025-10-10 评论

    一辆出租车在田忠信跟前停下来。司机是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他把头从车窗里伸出来,问田忠信搭不搭车。田忠信愣了一下,才想到应当搭车回去。这时他见司机已经给他开了车门,便坐了上去。
    “请问您去哪儿?”司机开起车来以后问。
    田忠信没有想好该去哪儿,说了声市内。
    司机注意地看他一眼,不再细问,默默地驾着车。
    沿途的建筑、空地、车辆和灯光不断从田忠信的眼前晃过去,他看着车外的景致,脑子里却在过着与郝裕如的一幕幕情景。真像是出滑稽的戏剧,田忠信在心里说。他觉得这出滑稽的戏剧,是由他编排和导演的,他在耍弄郝裕如,郝裕如就像个脑子缺了弦的傻货一样,把一捆捆钞票慌慌忙忙往他的提包里装。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浮现出得意而讥讽的笑容。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又有点良心发现似的,感到有点儿不###,有点儿愧疚,因此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大眼睛眯了起来,甚至还皱了皱眉头。这时他在想,他要能送出去一点,帮下郝裕如就好了。可他没有那个门路,做不到。所以后来他又转念想,他没有必要可怜那个郝裕如,别说他没有认识的人,送不进去,就是有认识的人,他也不能犯那个傻,冒那个险。再想想银发堂骗他的事,他就更加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心太软,于是他那双大眼睛又睁开了,又得意地看着窗外。
    司机从反光镜里一直注意着田忠信的神态变化。车已经到了市内的中心街区,司机见田忠信还不说具体的地点,再次注意看他时,发现他的手紧紧地抓着鼓鼓的提包,因此就有些起疑。恰在此时,田忠信的目光从车外转到了车内,发现了司机注意他的目光,不由就有些紧张。
    司机有意搭话问他说:“请问,您是要到哪儿呀?”
    田忠信似乎刚想好自己该落脚的地方,回答说:“啊,去,去东方宾馆。”
    “东方宾馆已经过了,您不是本地人吧?”司机问。
    田忠信明显地感到司机在盘问自己,他下意识地让自己保持镇定,避开司机的问话,看着窗外说:“晚上看不清,怎么已经过了呢?”
    司机一边调头,一边再次注意看看田忠信和那个鼓鼓的提包,更加觉得可疑。田忠信也更加紧张了,他后悔自己太大意,光想郝裕如对自己很安全,却忽略了社会上还有那么多双眼睛。他想,如果这个出租车司机把他拉到公安局,查看一下他提包里的这么多钱,一定会引起对他的怀疑,那他就麻烦了,说不定丢了到手的巨款事小,还有可能把自己弄到监狱里去。
    不过,出租车司机并没有把他拉到公安局,还是把他拉到了东方宾馆。他赶快付了车钱,提起提包下了车。进到宾馆以后他发现,那车并没有开走,还停在门外边,显然那司机还在盯着他。怎么办?他想他不能跑,也不能不在这里住,否则会引起司机更大的怀疑,他就完了,因此他登记了个房间。可到房间以后,心里还是发毛,担心司机报告公安局,公安局会来人查问他。所以在房间里待了不到两分钟,他又提着提包出来,躲到了一个公共卫生间里。然而,蹲在那里,他依然感到不安全,觉得只有快点离开这地方,才是上策。但出租车司机就在大门口盯着他,他怎么出得去呢?
    田忠信终于想到了办法,他看见卫生间的旮旯里扔着一身很破旧的清洁人员穿过的工服,趁没人看见,赶快穿到了身上,那边又有一个装污物的大袋子,他把提包塞到里边,冒充清洁人员到了楼下,然后由偏门出了楼,也不敢看那车是否还停在那里,很快地离开了。
    几经折腾,田忠信才把钱藏到了一个他认为安全的地方。这时他想,他还得回东方宾馆去住,不然要引起怀疑也是很麻烦的事。为了不留下任何纰漏,他到商店里买了些吃的东西放到空了的提包里。再回到东方宾馆的时候,他发现那辆出租车已经不在了。
    可进到大厅以后,当班的两个服务员看他的眼光,让他感到不同寻常。他装做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从她们的眼前走了过去。回到房间以后他想,现在他身上没有了那笔巨款,就是他们来查问,他也不怕。然而,想是这样想,他的心总还是安静不下来,所以这天晚上,他是一夜都没有睡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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