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我们要想团结中农,就得提高土地分红比例!”
赵明福说完了,急急地吞了一口冷茶,然后安然地把目光扫着大家的面孔。
春宝迅速地抬起头,想要发言,但看了看大家的脸色,又咽回去了,他很注意保持冷静沉着,学习刘景桂的样儿。
这时,春枝说话了:“赵明同志,你这个意见在上次支委会研究中农入社的会上,不是没通过吗?”
赵明福吸着冷茶,并不看春枝,说道:“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吗?”
“怎么不同呢?”
赵明福冷冷地笑道:“你当真不知道么?富贵老头埋界碑的事,不是嚷嚷遍了?这说明中农在思想上并没入社。”
“这是中农的通病。”
“嘿!你说得真轻巧,新入社的中农都想退出呢!他们说土地分红太少。”
春冷笑一声,问道:“你是代表谁的利益说话的?”
赵明福刷地涨红了脸,“你怀疑我是为了自家?”
“对了。”春尖锐地说,“你别忘了自家是富裕中农!”
赵明福脸涨紫了,一把推翻了茶碗,喊道:“你这是污辱同志!”
“何必发火呢!”春枝静静地说,“中农决不会退出。”
“一定会退出!”
“绝对不会!”春校坚定地说,“他们是看出农业社有利才申请入社的,嚷嚷要提高土地分红比例,不过是想能多捞一把就多捞一把。不错,富贵老头是埋了界碑,可是你也不是不知道,长寿老头扒出了界碑,他们都是中农啊!”
这一番话,说得赵明福哑口无言,矜持的态度立刻变得有些慌张了。
“我同意春校同志的意见,”刘景桂低沉地说,“咱们社现在是劳土四六分红,对中农跟多地户已经很有利了。我们的方向是,随着生产的增长,劳动效率的发挥和群众觉悟程度的提高,逐步而稳健地提高劳动报酬的比例。不过我们为团结新入社的中农,今年还维持原来的分红比例不动。明福同志却提议增加土地分红比例,这就太右了。”
春宝惶恐了一会儿,下决心说:“这是投降!”
赵明福暴怒的含着敌意的眼睛,投向春宝,但却碰见了俞山松对他的注视,他便垂下了限皮。
“县委最近那个通报你们接到了没有?”俞山松问景桂。
“接到了。”春枝说。
“拿出来念一念。”
春枝从档案夹子里拿出那份通报,俞山松说:“请老赵同志念。”
赵明福发窘地接过来,咬了咬嘴唇,停了一停,才低声地念了。
县委的通报写道:“在运河上游,牛栏山下的牛栏村农业社,因为党支部书记兼社主任的右倾思想,对社内三分之一的中农盲目退让,提高土地分红,并错误地将超产部分劳土平分,致使中农与贫农严重不团结,富农分子混入社内,挑拨离间,篡夺领导权,这个社已经陷于混乱、瘫痪状态,县委与区委决定组织紧急工作组,前往整顿。……”
念着念着,赵明福的声音越发小了,手哆嗦了,春宝胜利地说:“老赵的意见,正是这样!”
赵明福的脸苍白,软软地垂下头。
刘景桂看看大家泅道:“谁还对这个问题发表意见?”
大家都没话说了。
“现在我们研究选举中农参加社务委员会的问题,”刘景桂把他的记事本又翻了新的一页,“社委会中农成分的委员,只有赵明同志一个人,还又是党员,这就不能很好团结中农,过两天就要改选了,党支部需要酝酿一下。”
“我同意!”为挽回面子,赵明福第一个点头,同时他报复地扫了春枝一眼,“我一直有这个意见,不应该埋没人材,春枝一直是反对我。”
春宝喊道:“不能像你那么无原则!”
赵明福青筋鼓起来了,不能容忍这个年轻人粗暴的顶撞,正要反刺几句,外屋春枝娘低声说道:“你们住一住讨论吧,让我把给俞同志做的饭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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