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戛尔尼使团很快驶入了岘港,当地的居民看到豪华的舰队,闻风而逃。马戛尔尼的老伙计斯当东费尽力气抓了一老头儿,给了好几块西班牙银元,老头才答应给使团船队带路。船队泊碇岘港,可是当地的官员就是不让马戛尔尼使团上岸,更别提后勤补给了。好说歹说,地方官才向上级总督汇报。两天之后,阮福映派出一名总督跟英格兰人谈判。总督带着一大队人马,将马戛尔尼使团迎接上岸,条件就是要马戛尔尼将船上的大炮火枪卖给阮福映。
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别说大炮火枪,就是子弹都不能卖给阮福映。使团携带的火器除了贡品,就是整个舰队海上防卫的装备。再说了,现在阮福映的部队里,有一支规模庞大的法国雇佣军。阮福映夺取南越政权后,法国人还是南越的实际控制者。到时候东印度势力范围中,那可就是英法双雄会。法国人现在跟英格兰人摩拳擦掌,战争一触即发。马戛尔尼哪里知道,战争已经打响了。
马戛尔尼拒绝了阮福映。
皇家卫队戒备森严,岘港剑拔弩张。马戛尔尼不想在这个地方招惹是非,一旦西山政权知道英格兰人在岘港,即使双方没有交易,到时候也会引起误会,尤其是西山政权的海军司令员陈添保是海盗出身,在大清帝国南海域拥有上百艘战舰,一旦陈添保的海盗舰队将使团围住,那可就全歼了。马戛尔尼更顾及的是,大清帝国的乾隆皇帝数次征伐西山政权,损兵折将,西山政权为了避免两线作战,主动向乾隆皇帝谢罪,为了面子,乾隆皇帝都已经册封西山政权为新安南国王,现在一旦西山政权的海盗部队围剿使团,那么使团不但没有完成和平结盟任务,还没有到达大清帝国国土,两国就因为小小的安南成了敌人。
马戛尔尼给高尔爵士下令,舰队立即向老万山群岛方向前进。马戛尔尼的秘书马克斯维尔、使团副使斯当东以及“印度斯坦”号指挥麦金托斯,进入了马戛尔尼的办公室。马戛尔尼给三人下达了秘密命令,要他们在使团到达老万山群岛后,立即到澳门,跟东印度公司广州秘密与监督委员会取得联系,要拿到秘密与监督委员会的可靠情报。马戛尔尼对澳门的葡萄牙人非常担心。
葡萄牙人在欧洲跟英格兰人是盟友,可是澳门却是一个永远无法化解的结。1637年,英格兰国王查理一世派遣威德尔到达澳门,葡萄牙人拒绝威德尔登陆,甚至阻止中国人跟他们进行贸易。这梁子结了150多年,澳门的葡萄牙市政厅却并没有因为两国结盟而握手言欢,甚至在鸦片贸易中将英格兰人赶到了燕子湾,让他们在海上漂着卖,自然也就卖不出价格,葡萄牙人成为鸦片贸易的真正赢家。
经济危机接二连三地爆发,尤其是失去了北美洲殖民地,英格兰人骨子里依然惦记着澳门。澳门的葡萄牙人在千里之外,跟英格兰人势不两立。马戛尔尼对在澳门的短暂停泊没有抱任何希望,北京才是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地,只要在澳门拿到情报,就立即北上。马戛尔尼现在又想起了那个法国传教士梁栋材,他已经被革命政权断了生活财路,在北京城又被乾隆皇帝给解雇了,现在他就是一条可以好好利用的丧家之犬。
梁栋材打听到了重要的情报,乾隆皇帝的宠臣和珅正在组建翻译团队。
翻译团队是清一色的西方传教士:索德超(Joseph-BernarddAlmeida,1728~1805)、安国宁(AndrRodriguez,1729~1796)、潘廷璋(JosephPanzi,1733~1821)、德天赐(PeterAddat,1755?~1822)、贺清泰(LouisdePoirot,1735~1814)、巴茂正(JosephPairs,1738~1804)和罗广祥(NicholasJoesphRaux,1754~1801)。后三位均为法国人,其中贺清泰继朗世宁后,成为乾隆皇帝的御用宫廷画师。
梁栋材拿到大清帝国翻译团队名单得益于他的法国老乡罗广祥。
1783年12月17日,法国遣使会总会神学教授罗广祥接到了罗马教廷传信部的任命,成为法国在华传教区的长上。法国海军部很快就给罗广祥开具了通行证。1784年,罗广祥到达广州,1785年4月29日到达北京,1785年5月正式就职,并当选为清朝钦天监的成员。年轻的罗广祥让年长的梁栋材感到很惊讶,自己辛辛苦苦混在西洋乐队里吹拉弹唱混了十多年,反而还没有罗广祥混得好,人家都一步登天了。
罗广祥到北京遇到最大的障碍就是语言,当时已经31岁的罗广祥却在短短的五个月时间内,学会了欧洲人最为头疼的汉语,还学会了大清帝国的官方语言满语。大概花了不到一年时间,罗广祥编写了一部满语语法书籍,于1787年寄给了法国海军部大臣和法国驻广州的代表汉学家德经(deGuignes)。后来又花了一年时间编写了一部两册的鞑靼语《满族语词典》,第一册在法国大革命期间被英格兰人掠去并收藏在英伦皇家,第二册辗转到巴黎后又交给了汉学家雷慕沙(AbelRémus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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