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34)

2025-10-10 评论

    菖蒲追了出去,想到阵前给两家讲和。
    “不许走动!”胭脂虎拦住他的去路,黑洞洞的枪口,阴森森、恶狠狠地瞪着他,“到东跨院去。”
    菖蒲不想跟这个女人多费口舌,只得走进东跨院;背后,两扇门呕嘟关住,咔嚓一声落了锁,胭脂虎也上阵去了。
    巴掌大的小小院落,只有一间香堂,两间耳房,静悄悄一片死寂。
    香堂敞着门,菖蒲走了进去,只见并没有神龛,不过是迎面墙上挂着八扇屏,画的是关云长斩颜良,诛文丑,过五关,斩六将,全是从庙会上买来的货色;八扇屏前一张条案,摆放着香炉铜磐,什锦供品。
    一阵风来,吹得八张画飘然而动,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凄惨呻吟,吓了菖蒲一跳;他慌忙退出香堂,四下张望,这才发现,东耳房那被抓破窗纸的窟窿里,露出一张血污的脸。
    “你是谁?”菖蒲走过去。
    “救……命!”那人从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眶里,淌下大颗大颗的眼泪,“我叫袁……”
    “你是袁太子!”菖蒲来到窗前,只见室内是一座香案,袁太子被扯破了衣衫,捆住了双手,却是个囚徒。
    “我叫袁……袁萍生……”袁太子嘤嘤啜泣。“我是您上中学的……母校的学生,前年听过您回校的讲演,还订阅您主编的杂志《拂晓》。”
    “你已经毕业了吗?”
    “今年刚刚毕业,本想到省城去升学,谁想打起了仗……”
    “你就甘心当这个太子吗?”
    “我父亲是个愚蠢野蛮的土豪,我……反对他的胡作非为。”
    “你为什么要替他到龙舟渡回来传圣旨呢?”
    “那是我三姨娘的毒计。”
    “你答应了……”菖蒲打了个手势,“这门亲事吗?”
    袁萍生摇摇头,说:“……她抓我,打我,折磨我……”
    这时,湖岸枪声大作,杀声阵阵。
    “你家的民团在攻打龙舟渡口。”菖蒲紧皱着眉头说,“只怕又是你三姨娘的借刀杀人之计。”
    “俞先生救我!”袁萍生哭叫。
    菖蒲隔着窗棂,给袁萍生的手腕松绑,说:“我来萍水湖,联合三家武装抗日;你快跟我到阵前,劝你家民团退兵,然后陪同我去回见你父亲,说服他捐弃前嫌,枪口对外,把民团改编为抗日武装。”
    “俞先生,我追随您!”袁萍生转悲为喜,又有了活气。
    “换一换衣裳,从窗口跳出来!”说着,甚蒲猛力折断了两根窗棂的立柱,可以钻出身子。
    “俞公子,您也把我救出牢笼吧!”西耳房又传出阎铁山的哀求声。
    菖蒲又到西耳房,捅破窗纸一看,阎铁山被捆成一只粽子,蜷蟋缩在柴草上。
    “阎旅长,受惊了。”
    阎铁山像一头栽下陷井的野兽,牙齿咬得咯崩崩响,说:“阎某人阴沟里翻船,丢人现眼,不报仇我是狗娘养的!”
    “阎旅长,你这就是不明大义了!”菖蒲正色地说:“我已经跟郑司令、万军师和小藕姑娘讲定,不与龙舟渡口动刀兵,你可不能小不忍而乱大谋。”
    “那我就打掉了牙咽进肚子里!”阎铁山恨恨地说。
    却在这时,门外有人开锁,菖蒲急忙离开西耳房窗下,装作若无其事地在小院里散步。
    “恭喜间旅长,贺喜间旅长!”鬼吹灯夏三念着喜歌走进来。
    “放你娘的屁!”阎铁山瓮声瓮气地骂道,“我喜从何来?”
    “胭脂姑奶奶答应了你的亲事!”鬼吹灯夏三眉飞色舞地说,“你赶快回石瓮村搬兵,两下夹攻,把袁大跑猪的民团打个落花流水。”
    “叫胭脂虎来给我低声下气!”阔铁山端起了架子,“我不是她的座下骑,胯下马,扬鞭就走,垂鞭就停。”
    “胭脂姑奶奶挂了花,那个熊大力把她背了回来,刚放在炕上。”
    “快给我把绑绳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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