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你们归队!”柳黄鹂儿脸上像下了霜,“不在他的身边,你们就知法犯法,拦路抢劫吗?”
“这叫火上房,不拘礼!”金磙子怒冲冲地说,“菖蒲兄弟还活着,我更要骑上骡子赶快去找他。”
“你敢!”柳黄鹂儿一手拔出枪,一手拔出匕首,“咱们败了,更要珍重名声;不失民心,才能重整旗鼓。”
金磙子跺了跺脚,只得撒手。
一阵乱枪,大道上传来追兵的脚步声,柳黄鹂儿、熊大力和金磙子急忙钻进高粱地,趴在浓密的豆丛下。
追兵截住了那个农民,呼喝道:“看见从萍水城里跑出来的民众自卫军没有?”
“没……没看见……”那农民哆哩哆嗦地答道。
“妈的,你就是民众自卫军!”追兵拳打脚踢。
那农民疼痛大叫:“长官,饶命!我看见了三个。”
柳黄鹂儿向熊大力和金磙子递了个眼色,三人端起枪,只要追兵一进高粱地,就把他们撂倒。
“在哪儿?”
“顺这条大道,跑没影儿了。”
“带我们去找!”
“他们跑得鸟儿飞似的,怎么追得上呀?”
“你不带路,就拿你交差!”追兵动手捆绑。
那农民放声大哭:“长官,您们把我带走,我一家老小就活不成了。”
柳黄鹂儿听出,追兵不过三四个,又朝熊大力和金磙子一努嘴儿,三人悄悄往外爬,准备突然袭击那几个追兵,搭救那个农民。
几个追兵似乎另打起了主意,问道:“你在哪儿住?”
“家里都有什么人?”
“一个七十岁的老娘,还有一个老婆,俩闺女。”
“闺女多大啦?”
“大的八岁,小的还在怀里吃奶。”
“你那娘儿们呢?”
“二十一”
“虽说是残花败柳,到底还没有老掉了牙!”一个追兵嬉皮笑脸地说。
一个追兵马上说:“我们不追逃犯了,到你家去做客。”
“穷家破舍,吃糠咽菜,招待不起贵人呀!”那农民哀求着。
“我们水米不扰。”又一个追兵色迷迷地说,“还要积德行善,给你种下个儿子。”
“不能,不能,天理不容呀!”那农民哭号起来。
“给脸不要脸!”另一个追兵骂道,“不吃没味儿不上膘,打死你这个贱坯子!”枪托子像雨点般捣下来。
柳黄鹂儿气得七窍生烟,恨得咬碎银牙,嗖地从高粱地里跳出来,匕首像一道寒光投过去,结果了一个追兵的狗命;熊大力和金磙子也抽出背后大刀,削掉了两个追兵的脑壳;剩下一个想跑,那农民扑上去拦腰抱住,熊大力拧断了他的脖子。
柳黄鹂儿面带歉色,说:“大哥,为了遮掩我们,你受苦了;快牵着牲口,躲到严密的地方去。”
那农民连磕了三个响头,扑簌簌淌下泪来,说:“三位救命恩人,骑上这两头骡子,快快远走高飞吧!”
这时,熊大力和金磙子从四具死尸上摘下枪支子弹,又搜出七八十块银元,说:“大哥一片真心,我们也就实受了。东家欺侮你,我们找他算账;这点钱,留你过日子。”
那农民摘下斗笠装银元,哭着说:“老言古语:‘顺民者昌’,我们全家老小供长生牌,烧福寿香,求老天爷保佑你们一路平安。”说罢,千恩万谢而去。
熊大力和金磙子一人牵一头骡子,喜兴兴地说:“柳妹子,这两头骡子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快带我们去跟菖蒲兄弟大团圆吧!”
“菖蒲吩咐我找齐你们几个人……”柳黄鹂儿皱着眉头想了想,“你俩骑骡子上盘山,到挂松崖上跟菖蒲相会,我还要找到长春和小藕。”
“我们这两个一脚踢死牛的大汉子,怎么能叫你这个姑娘家在兵荒马乱里闯?”金磙子吵嚷着,“你回山,我们去找那一对小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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