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必要的丧失和不必要的追悔。每隔三十分钟,它就嘶嘶地响一次。铸花的指针便
艰难地往前搬动,带着惯常的哆嗦,仿佛一个僵硬、佝偻的老人。据说它是天津卫
一个过去专为王爷府做钟的工匠手里的活儿。
朱贵铃讨厌它,非常非常地讨厌它。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虽然是这样,还应该说,这只是一件小事。在这同时,还发生了一件真正可以
称得上是严重至极的事——有人弹精竭虑,迫使铁路工程下马。完戏。垮台。省联
防总部十万火急把朱贵铃催到那满街扔着羊骨头的省城,要跟他说的就是这么一件
事。谁那样弹精竭虑,非要姓白的姓朱的彻底垮在老满堡?不是别人,正是省联防
总部的一批谁也惹不起的高级军官。多年来,他们正是那位在白氏兄弟暗中大力鼎
助怂恿下,被朱贵铃突然处决掉的参谋长的后台。朱贵铃处决参谋长,用的是先斩
后奏的办法。他连续向省总部和兰州行营报了参谋长三件十恶不赦的“罪状”:一、
在处理二十二特勤分队一事中滥杀无辜;二、唆使部属暗杀本地商人;三、霸占前
任指挥长妻妾,丧尽天良。当时的确封住了所有人的嘴。白老大白老二还出了很大
一笔钱,帮朱贵铃迅速还清了老满堡联队拖欠省总部后勤财务上的几笔大宗债款,
帮他在总部一些中间派人土中争得几许口碑,堵一堵参谋长派的人的嘴。
那一帮人没有在铁路工程上马之初下手,是想缓一手,让你爬上老虎背之后再
说。他们知道,白家这次是豁上了全部老本,工程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他俩只有倾
家荡产一条归途。朱贵铃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湿手沾了干面粉,甩不掉,搓不净的。
那一帮人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来染指他们决心要经营、也已经经营了几十年的老
满堡。
联防总部的人先查的是,这条铁路途经多处军事要塞和边防险隘处,由谁批准
他们这么干的?
白家兄弟说,申报筑路许可证时,就附上了路线图。省资源委员会地拓局在批
复此事时,是很清楚未来的铁路的走向的。
联防总部的人又查,铁路修经军事设施地区,为什么不报请军事当局审批?
朱贵铃说,这件事,他曾提到总部联席会议上复议过的,是得到联席会议的认
可的。
他们要文字凭据。朱贵铃说有当时的会议记录为据。但使他吃惊的是会议记录
上有关此事的记载完全空白。
白家兄弟火急火燎地又赶去兰州。他们当时找过兰州行营的一位年高德勋的副
督军长,带去过一份重礼,得到过口头的支持。但再去找,听他口气,好像从来就
没听说过这条铁路,好像当初白家兄弟压根儿就没到兰州他家里去过。他劝他们,
回省里,好好跟省总部的人商量。“好好商量。啊?好好商量。能办成的。宣统三
年,我们把皇帝老子都赶出了金銮殿,还有啥事办不成的,别毛躁……啊?有空去
尝尝兰州街上的牛肉拉面。过去来过兰州吗?逛一逛。别整天都一脑门官司。悠着
点……”
“我操他舅舅的先人!”一出副督军长官邸那红漆大木门,白老大圆睁着布满
血丝的眼睛,回头便骂。呼哧直喘的嘴角,溅出白沫。
“事情于到这一步,就是给碗尿,也得当人参喝了……不管咋样,也得熬住啊
……”白老二安慰道。
“我看是……顶不住了……”白老大攥紧了拳头。
朱贵针在边上,一直没吱声,似听非听,目光透过车窗上的门帘缝,去看那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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