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此事在日本必办不了,既有英国公使在此牵制,必办不成。应该在北京与恭亲王等,或在天津与李中堂商议办结。
人家就直接说出来了,不避讳。咱们出去走走吧,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看看风景,放松放松身心,顺便把事儿谈一谈。这样一行人就到了日光山了,连去带回大概一周左右的时间,具体人家怎么谈的我们就不知道了,那是保密的事,反正等这格兰特旅游完回到东京,就给李鸿章写了封信,说日本已经决定与你们商谈了,“不必再请他国出为调处”,过了几天,又写信说了些具体商谈的细节:
从前两国商办此事,有一件文书,措语太重,使其不能转弯,日人心颇不平。如此文不肯撤销,以后恐难商议。如肯先行撤回,则日人悦服,情愿特派大员与中国特派大员妥商办法。
其中,“有一件文书”指的就是何如璋的“照会”,说:
何公使先前有一文书日本深怪,彼此不常见面,公事亦不能商量。我盼望中国要妥细商办此事,不妨将前次文书撤回,另派大员与日本议办,当可设法了结。
还说:看日人议论琉球事,与在北京、天津所闻,情节微有不符。虽然不甚符合,日本确无要与中国失和之意。
美国转变立场
也不知道是由于日光山美丽的风景,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突然间日本表示愿意商谈了,并且,看格兰特的意思说日本并没有要与你们不和睦,之前的一些不愉快什么的都是些误会,你们还是要好好谈的。后来,格兰特的助手杨越翰又来了封信,他既是格兰特的助手,又是他的好友,他的意见其实就代表了格兰特的意见。这封信是怎么说的呢?首先说他本人对何如璋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同在外交领域里工作,何如璋待人接物还是很好的,又说其实格兰特对何如璋没有什么大的意见,他认为何如璋还是胜任工作的。那何如璋的问题是什么呢?就是他与巴夏礼走得太近,琉球的事都是这个巴夏礼在播弄是非,所以格兰特不太方便与何如璋谈。同时还说,其实何如璋的“照会”也“系细故”,是些细节问题,琉球这个事能不能解决以及怎么解决,“与照会无干,可以不必追究。”这个“照会”其实是小事,不用太认真,既然日本方面要求你撤,你撤了也丢不了多大份。并且你这个照会用词确实有些直率,有失礼仪,琉球的问题还没严重到说那么重的话的时候。哎,瞧这话说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说的很明白,就是这份“照会”很合理,没什么牵强的地方,今天怎么又变卦了呢?可以看出,格兰特的立场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转向日本了,他这时就只是劝中日友好,琉球的事你们商量着办吧。“譬如两人行路,各让少许,便自过去。”而李鸿章看了他们的信之后,就认为何如璋与巴夏礼交往密切,致使格兰特不相信何如璋,耽误了事情的解决。但是,事实真是如此吗?人嘴两张皮,咱不能光听别人说,人家当事人还没陈述呢。何如璋解释说,我刚到日本的时候,就看出巴夏礼这个人“诸凡狡黠”,我就有意跟他拉开距离,我当初提出让外国参与调停,提的是美国而没有提英国,原因就在于此。另外,这个巴夏礼不仅与我关系不好,他跟日本、跟美国关系都不好;还有德呢,他也不了解内情,他所说的都是些“局外悬揣之词”,都是没经过仔细调研,自己瞎琢磨的,他虽然很想帮忙,但又不知道该从何入手,可不做点事又觉着对不住我们大清国,就提了些想法和意见,可大多是不符合客观情况的,真是越帮越忙,他回国的时候还来向我借路费,我就痛快给他了。对于日本同意跟咱商谈,据我了解其实也是另有目的,主要还是想拖延,他们就想在琉球问题上拖的时间越长越好,最好是把我们拖的不生气了,累了,困了,他们就有机可乘了。格兰特和何如璋两人来信是各执一词,听起来都非常有道理,该听谁的呢?这时候,李鸿章就做出了决定:相信何如璋,支持何如璋!尤其是在照会事件上,完全支持何如璋,用我们今天的话讲,顶!他给美方回信,立场坚决强硬,尤其是在“照会”这个问题上。
中国于球事始终有礼,亦可以对天下万国。至于敝国何公使前给外务省照会措词过火,此一时言语之失,诚如尊论,系属细故,球事了结与否,及如何了结,均与照会无干。日本似借词不与商办,为事后掩盖之计。当初若怪照会失词,不妨由其驻京公使与我总理衙门理论,何必急急废灭球国,转将照会之语自行坐实。贵前主与阁下洞见情伪,当已了然于胸也。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纪连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