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里的单人床(4)

2025-10-10 评论

  我的脖子果然和暖了许多。
  回到家里,我开着电暖炉睡觉。我的头痛好像愈来愈厉害。
  第二天黄昏,头痛好像好了一点。
  我换过衣服回去烧鸟店,反正坐在家里也很无聊。
  出门的时候,突然下着微雨,我本来想不去了,但是开张第二天,就丢下惠绚一个人,好像说不过去。
  你不知道有一个古老方法治感冒很有效的吗?惠绚说。
  什么方法?
  把你冰冷的脚掌贴在男人的小肚子上连续二十四小时,直至全身暖和。
  谁说的?我骂她胡扯。
  要是你喜欢的男人才行呀。她强调。
  你试过吗?
  我的身体很好,这五年也没有患过感冒。
  那你怎知道有效?
  我以前试过。她自豪地说。
  那似乎是一个很美好的经验。
  没想到这一天晚上会再见到你。
  欢迎光临。我跟你说。
  你的感冒还没有好,你这个样子,根本不应该走到街上,把病菌传染给别人。
  你抬头望着我,似乎不记得我是谁。
  原来,我在你心里并没有留下任何印象,我真的不甘心,我长得不难看呀,你怎会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有没有到别的地方去买电暖炉?我问你。
  嗯?
  你记起我了。
  不需要了。你说。
  你怎么知道有这个地方的?我们昨天才开幕。
  这里是重新装修的吗?你问我。
  你以前来过吗?
  你点点头。
  这里以前是一间义大利餐厅,曾经很热闹的,后来歇业了,这里也丢空了大半年。我说。
  我发现你的鼻子红通通的,是感冒的缘故吧?这一刻,才有机会看清楚你的容貌,你的头发浓密而凌乱,是一堆很愤怒的头发。胡子总是剃不干净似的,脸上有很多胡髭。
  惠绚来问我:你认识他的吗?
  只见过一次,是买电暖炉时认识的。
  你好像跟他很熟。
  从第一天开始,我就觉得跟你很熟,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是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
  你拿了一袋药丸,放在桌上。
  要热水吗?我问你。
  不用了。
  你用日本清酒来送药。
  医生没告诉你,不该用酒来送药吗?
  我没有用酒来送药,我是用药来送酒。你带着微笑狡辩。
  第二天,看完医生之后回到烧鸟店,我也照着你那样,用半瓶日本清酒来送药。
  你知道,药太苦了,不用酒来送,根本不想吞,尤其是咳嗽药水,味道怪怪的。
  把药吞下之后不久,我坐在烧鸟炉前面,视线愈来愈模糊,身体好像快要沉下去,只听到惠绚问我:你怎么啦?
  我很想睡觉。我依稀记得我这样回答她。
  惠绚、烧鸟师傅阿贡和女侍应田田合力把我扶下来。
  惠绚哭着说:怎么办?
  叫救护车吧。有人说。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是护士把我弄醒的。
  医生来看你。她说。
  我张开眼睛,看到一个穿着白袍,似曾相识的人,站在我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你问我。
  苏盈。我说。
  你用听诊器听我的心跳,又替我把脉。
  你吃了什么?你温柔地问我。
  我用酒来送药,不,我用药来送酒。我调皮地说。
  你吃了什么药?你一本正经地问我。
  感冒药。
  吃了多少?
  我还在想,护士已经抢先说:
  你是不是自杀?
  自杀?我失笑。
  吃了多少颗感冒药?你再一次问我。
  四、五颗吧,还有咳嗽药水。
  没事的,让她在这里睡一会吧。你跟护士说。
  我想喝水。我说。
  穿着白袍的你,轻袂飘飘地离开了我的床边,听不到我的呼唤。
  我在医院睡了很香甜的一觉,翌日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竟然也是你。
  你跟昨天一样,穿着白袍,这一次,你的面目清晰很多了。脸上带着微笑,鼻子不再红通通。
  你的名牌上写着:秦云生医生。
  以后不要用药送酒了。你一边写报告一边对我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用这种独特的方式来服药的。你可以出院了。
  我真气,你是罪魁祸首呀。
  政文和惠绚来接我出院。
  我昨天晚上来过,你睡着了。政文说。
  我昨天晚上睡得很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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