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下那一块瓷砖,放在背包里。
你买来干什么?徐铭石问我。
我也无法解释,也许从那一刻开始,我已经在背叛政文。
我在酒店打了一通电话给政文。
我今天又赢了!他兴高采烈地告诉我。
我突然觉得很厌倦,把电话挂断。
回到香港那天,政文来机场接我。
为什么那天通电话时突然被打断?他问我。
酒店的机楼发生故障。我向他撒谎。
在车上,我默默无言。政文滔滔不绝地告诉我他这两个礼拜以来彪炳的成绩。
我突然觉得他是那么陌生。
八年前,他不是这样的。
他充满自信,很有理想。
现在,他已变成一个赌徒。在他的生命里,只有输赢和买卖。
如果生命只有胜负,多么枯燥。
为什么不说话?他问我。
我不是不说话,而是不懂说什么。
你做的事跟赌博没有两样。我说。
替人客买卖股票,本来就是一场赌博。所有赌博,都是贪婪与恐惧的平衡。愈贪婪,风险愈大,利润也愈高,结果逐渐失去平衡。谁拿到平衡,便能够赢钱。他说。
爱情何尝不是贪婪与恐惧的平衡?
愈想占有,愈容易失去。爱是尽量占有和尽量避免失去之间的平衡。
再次回到烧鸟店,惠绚说你来过一次。
我告诉他你去了法兰克福。
为什么告诉他?他问起我吗?
不,我们聊天,就提到你。
我有点儿失望。
你喜欢的是惠绚吗?
一月底得一个晚上,你再次出现,仍然坐在后园。
情人节你会来吗?那天我们有特别优惠,要不要我留一个位子给你?
好的,谢谢你。
你不可能一个人庆祝情人节吧?
情人节那天,政文和我吃过一顿晚饭之后便上班。
这天晚上,客人很多,徐铭石也特地来帮忙。
赶快找个女朋友,情人节便不会孤单。我跟他说。
有了女朋友,情人节不孤单,但其他日子孤单呀。他笑说。
是的,爱会使人更孤单。
一直不见你出现,我开始着急。
刚才太忙,我忘了告诉你,秦医生上午已经打过电话来取消那个位子。田田说。
是吗?
嗯。田田的脸色很苍白。
你没事吧。
我的肚子从下午开始就不舒服。
那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不要紧的,我吃点止痛药就没事。
会不会是盲肠炎?
没这么严重吧?徐铭石说。
我十年前已经割了盲肠。田田说。
那就有可能是更严重的毛病,你快些换衣服,我陪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苏小姐枣田田老大不愿意。
这么晚,到哪里找医生?徐铭石问我。
当然是去急诊室。
我强行把田田带到急诊室。 苏小姐,真的不是什么大病,我的肚子现在已经不痛了。田田可怜兮兮地求我让她走。
护士叫她的名字。
我陪你进去。我挟持田田进诊疗室。
进来的医生不是你,真叫我失望。
我在诊疗室外面张望,不见你的踪影。我向登记处的护士打听。
秦医生在吗?
他放假。
是休假还是特地请假?
护士瞪了我一眼,说:是休假。
休假和请假是有分别的,如果是请假,就有可能是安排了丰富的情人节节目。
田田从诊疗室出来,愁眉苦脸。
怎么样?我问她。
医生替我注射了,我平生最怕痛,苏小姐,下一次,不要再逼我看医生。她哭丧着脸说。
我是不怀好意把她带去急诊室的,目的只是想见你。真对不起田田。
我在干什么?
我从未试过单恋别人,今后也不会。如果你不再出现,也就罢了。
那天中午,在布艺店里,我正忙着替客人挑选布料,你竟然在店外出现。
苏小姐,你在这里工作的吗?你问我。
这是我的正职,那间烧鸟店,我只是一名小股东,有什么可以帮忙吗?
我想换过家里的窗帘布。
我们要到你家里量度窗子的大小。
我把地址写给你。
你住在西环最后的一间屋,我知道是哪一间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住哪一个单位。
你有点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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