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沅晃晃悠悠跟进门,拉出一只抽屉,取出一件颜色娇黄的T恤交给祖海,“你上衣穿这件吧,今天是在家里,如果穿衬衫戴领带的,反而不自然。这件是我刚看见给你买的,我觉得好看呢。祖海,我给你做娘姨好不好?一准不会比青婆差,你有我那么厉害的保姆,你说你多有面子。”
祖海接过衣服,忍俊不禁,“你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别胡闹。咦,衣服怎么都这么香?”
荷沅笑道:“我把柠檬和佛手疏下来的花都烘成干,有的捆成小香袋,衣服旁边放一袋,有的闷在茶叶罐里以后慢慢喝。臭祖海以后走出去都是香喷喷的,贼怪,贼怪。”
祖海侧脸看去,见荷沅在一边挤眉弄眼,不由伸手捏了一下荷沅的鼻子,“搞怪。等下他们来了你继续搞怪,今晚非把那些鼻子朝天的震住不可。”
荷沅愣了一下,等祖海拿了衣服走出去,这才从后面跟上。小时候常被祖海捏鼻子,可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被捏,很不习惯。不得不去想祖海提出的震住那些客户的主意,可惜她手头材料没柴碧玉那里那么多,怎么才可以震住那些人呢?她一边洗碗,一边想,很快,方案一二三一一出台。
祖海洗澡出来,穿着娇黄的T恤,一条米色卡其裤,都是荷沅给他买的,看上去非常帅气,他自己都忍不住在镜子前面多看了自己几眼。然后他便假模假样先上了二楼,到书房吹着电扇看书。
荷沅自己也洗了把脸,但她懒得换下她的宽大白圆领T恤和外贸商店淘来的牛仔短裤,一切准备就绪,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等着客人上门。这还是她的安仁里第一次正式接待非老先生老太太们的外人,心中竟是有点期待。
好不容易才等到外面的门被敲响,荷沅立即跑着出去,但到了院子里,连忙站稳了,轻问一声:“谁呀。”相信祖海在楼上也一定侧耳倾听着呢。
外面一个声音道:“我是丛总公司的老杨,丛总在不在家?” 荷沅这才拿着沉香木宫扇上前打开门,微笑地让他们进来,“祖海在书房看书,我带你们上去。”
外面走进来三个人,都是三十几岁的样子,其中一个长得略胖的高个子进来后长吸一口气,道:“真香,什么花开得这么香?”
荷沅听出这人是刚刚叫门的老杨,微笑道:“可多了,有惠兰的,有含笑的,还有珠兰的,夜来香的。里面请,外面蚊子多。”
一个省公司的一个客户看着轻摇宫扇关门的荷沅道:“都不像是真的。”
荷沅听了大笑,看来安仁里已经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三人鱼贯进门,见老房子难得的亮堂,天花板上的木框磨砂玻璃灯一盏一只灯泡,一盏一盏地似是没有排列,星星点点地悬在木梁上,被那么大的客厅一衬,竟是如一串明珠镶嵌在天花,那是王是观的主意。灯光下,桦木瘿圆桌越发显得古朴典雅。另一个省公司的客户看着圆桌道:“这花纹烙得好看,自然。我以前看到电烙铁烙出来的画有点土,今天看这桌子烙得倒好。”
荷沅装作轻描淡写地解释:“这是千年才得的桦树的树瘤,一棵树的养分都集中到树瘤上去了,所以板面特别结实细腻。花纹也是一点不会重生,我这张是虎皮纹的,还有猫眼纹,山水纹等,看谁喜欢什么了。不过下面的是黄杨木,一般黄杨木难长,长到十五公分的直径已经是非常希罕。我们这张桌子马马虎虎还算过得去。”一边说,一边自己先往楼上走,走到楼梯边,还是等了等特意在鼓凳上坐了一坐的省公司客户。
祖海这时适时在楼上栏杆边出现,居高临下热情地招呼了一声,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大家这才依依不舍地上楼。荷沅便去厨房取出她的酸枝木嵌螺钿盘子,托了一只粉青梅花弦纹壶,里面是冰薄荷柠檬茶,四只粉青荷叶边盖杯,得意洋洋地上了楼梯,继续第二波振荡。
进到书房,果然见祖海坐在宽大书桌后面,杨总坐在书桌一侧的木椅子上,而省公司两个客户则是还在满室打量。荷沅端了茶进去,见祖海冲她飞一个得意的眼神,心中明白,祖海的目的初步达到了。她笑嘻嘻地将茶具放到酸枝木长条矮桌上,轻声招呼道:“还是来这儿坐吧,老酸枝木坐着才凉快呢,”
祖海闻声起来,笑道:“我光顾着坐书桌边看书,忘记凉快的酸枝木了,来,这儿坐。这套酸枝木家具算是有点年头了,荷沅,是清朝的吧。”荷沅点头,指着茶盘道:“和这茶盘是一套的。喝点柠檬薄荷茶吧,还是冰的,配四只弟窑粉青荷叶杯特别好看。”祖海在一边想,这帮省公司的人前一阵还在炫耀立顿红茶,不知听见荷沅的冰柠檬薄荷茶是什么感受。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阿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