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瑟瑞努斯咬断了那些妄想从花坛中逃出、与另一处“城池”中的同伴连长在一起,里妄图应外合以缔造黑铁荆棘帝国的蔓枝,这样一来,领主的巡视会更加方便。还尚且幸存的花圃中种了太多香料:牛膝草、芫荽、欧芹、芸香、百里香和鼠尾草等等,相比起其食用价值,这些东西更多的是作为药用价值而被栽种。
“这是吃下去后随机对它产生厌恶或喜爱的芫荽,注意,这种植物能让爱者爱,恨者恨,甚至还能让一对恋人离散——女人爱,男人不爱,当然,作为香料的话,影响并不是太大……”鹅怪一一介绍:“鼠尾草,燃烧产生的烟雾能清除不洁……芸香,驱赶虫蛇和瘟疫,芸香擦过的地面,女巫无法通行;缬草,用于催眠……”
“啊哈,这一片就有意思了,指甲花、咆哮丁香和长蛇菟丝子,这些就是做毒药的配方了,至于配方内容……”
“这你就不用讲了。”法尔法代说,他迅速地扫了一眼,然后加快步子,企图把这片先带过。
和之前的常规植物不同,右侧这一片的花圃里尽是些长得一言难尽的东西,比如茎身带黄绿圆环,长得像指甲的指甲花,不断分裂又合上的长蛇菟丝,还有活像打结了一样的爬藤和牢牢把根部寄生在另一种植物上的萱草,颜色稀奇古怪还掉san,画风骤变得太快,他开始考虑是否真的要让小孩来负责打理这个了。
树木区就正常多了,他侧身一闪,躲过了从叶子上垂荡下来的,唾液一样的粘稠物,这是这类树木的捕猎方式。他踩了一脚伸过来的根系,还碾了碾,让吃痛的植物瞬间潜回地下。
这么一对比,一旁的肉豆蔻树和接骨木都顺眼多了。
从草本植物到那些零星栽种的树木,法尔法代发现,尽管既无详细的记录薄,也没有标本,这里依旧存在着某种“收藏”的属性,和善的治愈类植物,凶猛的攻击性植物,还有一些功效奇奇怪怪的植物。
“这些东西都具有魔法属性。”他皱了皱眉头:“……安瑟瑞努斯。”
“是,我尊贵的主人。”
“这些东西在野外不常见,”他说:“而且,也能被作为物资交换,对不对?”
“是的,我想这点……没有人比您更清楚,看看这些水苏,欧芹,还有百里香,它们拥有自己的属性,功效,在野外发现的几率很少,但绝非没有,这是那些没有庇护的家伙为数不多的救命稻草——”
鹅怪撕扯着嗓子,挥舞着翅膀:“所以如您所见,这些东西就这样成为了魔鬼的私藏,用来赏赐又或者……”
或者挑拨。法尔法代漫不经心地想,赏赐给家中的奴隶,即便已经签订契约,可以食用围场作物而不至于真的失去行动力,但饥饿必然还在,那些微小的病痛会一直伴随这些家奴……直到得到这些“药”。而不论是良药还是毒药,都让人们进一步互相猜忌……
“啊,说起来,我们可以多种睫毛草,那东西可以用于榨油!”
在解答完领主的提问后,鹅怪的嘴中又划过了好几样植物的名称,他眼睛突一亮,兴奋地喊,不料他一回头,就发现绿发魔鬼正用微妙的神情看着他。
“呃,我是说,我认为我们应该有更多的食用油……没错,就是这样……”
“那么多珍贵香料,你就想着用来做菜?”法尔法代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哦,安瑟瑞努斯认为,他完全是在遵从您的意志……此话没有半分不敬!这些东西也并非不好培育,只要您一声令下,让人铲黑铁荆棘……很久很久之前的领主都是用于做魔药,少部分才赏赐下来当香料……”
物以稀为贵,如果这种珍惜是人为制造的,那只要打破即可。
法尔法代很快有了决定,他回过身,语气平淡的点到了三个孩子的名字。
“现在你们先学着照料这些花草,不要接近树。”
等他们熟练了再考虑开辟新园圃不迟。
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从鹅怪嘴里套,再者,在他看来,吃饭怎么不能算正经事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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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口袋猫
“所以,”法尔法代对着维拉杜安说:“我们要尽快找到麦种,光靠采集能让二十人保持行动,这里不可能只有二十人。”
“是的,是的,我的大人……很抱歉……”
维拉杜安有些为难地看着他,他有着一双不会被那些心软的夫人贵女拒绝的淡蓝色眼睛,但非人类领主显然根本不会注意这个,他每天都会评估整体的进度,在达成阶段性结果后再考虑是否抽调部分人手挪去其他地方——后来,赫尔泽从中学到了不少管理方法,在她能挑大梁后,法尔法代就没再管过这些琐事。
城堡的部分清洁大致完成后,城堡的大致日常就变成了如下安排:早上集体采集,下午男人开垦荒地——好在杂物间里还有一些农具,不过,那些铁器泛着奇异的蓝,摸上去冰冰凉凉,怎么也捂不热,还能用;女人做杂活和不时收拾几个工作室,孩子一般在植物园和厨房帮忙,每天有一餐饭食,黑月亮出来就集体休憩,雨天就做室内的活儿。
眼看耕地的开垦已经进入正轨,麦种却还没有什么着落,法尔法代便策划了一场短途旅行,去找找点有用的东西——尤其是主食类。
说干就干,他吩咐骑士去收拾旅行的行囊,不过,这一趟行程他只准备喊上维拉杜安,适当的干粮、野宿的装备,和一只猫。
说起那只名为克拉斯的猫,这是鹅怪听闻他们的计划后,从厨房的壁炉里掏出来的。
“这是口袋猫,别看它现在这样……喂,克拉斯,我该给你洗洗了!”
鹅怪大喊着把猫像纸一样揉作一团,然后把整个猫团往水桶里一塞!
维拉杜安:“……这是,猫?”
他凑上去一看,发现刚才还看得出猫样——只是沾满了煤灰儿的猫已经不见踪影,漂浮在水里的明明是个皮口袋!错眼间,那口袋又动了起来,从水中一跃而出,变成了有着黑亮皮毛的猫儿。克拉斯呼噜呼噜地蹭上了法尔法代的靴子,鹅怪正忙着把那桶水倒掉。
“它能帮你们大忙的!你们可以用它装行囊——口袋猫会伪装成皮口袋,你们装进去的所有东西都会被存在他的第二个胃里——口袋猫喜欢把幼崽也装进去,不过,尽量不要往里头装食物,这小滑头会偷偷把它认为好吃的转移到第一个胃里吃掉!”
想跟随的圭多被事物绊住了手脚,只能故作不在意地无数次路过维拉杜安,然后给这个年轻人找点茬。
不过,在正式出发前,发生了一件小事。第二天正好是雨天,黑色的、细如发丝的雨被一阵狂风吹成了茫茫黑雾,就好像天上在下一簇又一簇的煤灰儿,人们在一楼忙忙碌碌,女人的裙摆与男人的木鞋交错而过,在逐渐对彼此熟悉后,会微微停顿,这样就当打过招呼了。
有着无穷无尽房间的城堡,神秘莫测的魔鬼主人,这对人的心灵而言,确实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挑战,以至于他们开始有意识地遗忘生前听过的关于死后世界那些骇人听闻的故事,又不断追寻活着时的行事准则。布里姆,一位头发蓬松,有点好事的妇女就说了,死后和生前,除了东西不一样,其他都没什么不同,地上的领主死后就成了魔鬼领主,农人死后还是农人,咱们日子照样过。
啊,可神呢?有人问,也许那些有葬礼,有油膏的人,这时候已经去了不用生活的天堂。
我也有葬礼,但我还不是照样到这儿来?
好啦,不要吵啦!至少能吃饱饭……还顿顿不重样!
闲谈被编进正在裁剪的衣服里,也被一锤子敲进正被修复的某件家具中,闲谈被撒得到处都是,而总有不喜欢这个问题的人,就好比目光游弋在窗户附近的小伙子奥托,他在遁无可遁之际把所有注意力托付给了窗外的灾厄黑雨,突然间,他眯了眯眼睛,他似乎在瓢泼大雨中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