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别的他还说不好,关于镇痛这个问题,他还是有点发言权的。
晏臻他小叔那么硬骨头那么能忍的一个人,可离世前那段时间,也被癌痛折磨的快要疯掉了,到了最后期,任何强效止痛剂都没了效果,全家人毫无办法的眼睁睁看着他在哀嚎中熬到了生命终点,完全没有了半点尊严。
那份无能为力的撕心裂肺,仍然是晏家每个人心中难以愈合的伤疤。
“比吗啡强十倍……无副作用……”
这几个字像重锤敲在晏逸明的心上。如果……如果当年能有这种东西……弟弟是不是能走得更安详些?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再也无法遏制。
就在他心神激荡的时候,投影幕布上画面再次切换,这次出现的,是一张清晰度极高的监控截图抓拍。
照片上的人,眉色深浓,鼻梁高挺,即使像素不算顶级,也掩盖不住那份凌厉的英俊,只是右脸至脖颈处的显眼刀疤,增添了几分野性难驯的气息。
“……该特殊种源薄荷,暂命名为‘星辉薄荷’,系由代号‘A先生’培育的。‘A先生’身份高度敏感,目前处于我方保护性初步接触阶段。经溯源,照片中男子为晏臻,系退役二级警督,退役上将晏成业同志之孙,现役京都公安局副局长晏逸明同志之子。其目前作为重要关联人及潜在接触渠道,正位于目标地点附近……”
后面的话,晏逸明已经听不太真切了。
臭小子,又给老子捅娄子,这一捅还捅了个大的……
那一天,从安老板空间里拔出的一百株薄荷,激起的涟漪远不止于此。
几乎在同一时间,分散在天南地北,隶属于不同机构或医药集团的核心研究室里,都收到了类似的神秘样本和分析任务。
一场看不见的风暴,正围绕着那毫不起眼的绿色植株悄然酝酿着……
漩涡的中心,对这些暗流一无所知的安老板,正好奇摆弄着摊在掌心的一件小玩意儿。
那是一架只有成年人手掌大小的飞机模型。机身线条流畅,机翼轻薄,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做工相当精致,比时下那些流行的潮玩强多了。
“装饰品?”
安斯年用手指轻轻弹了弹机翼,发出细微的金属颤音,抬眼看向站在对面的晏臻。
献宝的晏臻,目光落在对方被好奇心点亮的眼眸上,嘴角弯了弯,微一摇头:“不是,你再看?”
安斯年将飞机翻转过来,在光滑的机腹中央,一个针尖大小的透明玻璃孔,暴露在光线之下,感觉……像是个摄像头。
“无人机?”他微微挑眉,兴趣更浓了。
“嗯,不需要用遥控,我用神识驱动就行。”晏臻说着话,那架安静躺在安老板掌心的小飞机,机翼突然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高频次,极小幅度地震颤着,悬浮之后,开始绕着对方上下飞舞。
这虽然是个铁疙瘩,可也灵活极了,时而轻盈地掠过他的肩头,时而又俏皮地在他眼前画个8字,时而悬停在与他视线平齐的高度微微振翅,动作流畅到了极点,银色的机身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流光。
倒是很有趣的金属操控练习,安斯年看着那架绕着自己翩跹飞舞的迷你飞机,感受着它翅膀高速振动带来的微弱气流,脑子里却忽然幻视出昨晚随手刷到的小视频——
雄性蓝娇鹟为了顺利交.配,日复一日地练习着它那套复杂而华丽的“求偶舞”……
好像就是这样,密集振动着翅膀,绕着雌鸟转着圈的上下翻飞。
“嗯”
安斯年下意识地发出一个鼻音,眼神变得有点飘忽,思绪飘向了那个视频的结尾旁白:
“……经过长达两年的不懈练习,这只雄性蓝娇鹟终于掌握了完美的舞步。那么,它最终……成功了吗?”
第43章 鸡汤氽海蚌
安斯年略一回想。
……好像成了。
只是那场战斗……快如白驹过隙, 恐怕还不到两秒就结束了。
投入产出比低到令人发指。
他下意识地抬起眼皮,目光极轻地扫过身旁的晏臻。
晏臻正微微仰着脸,凝视着那架徐徐攀升的小飞机, 侧脸线条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很专注的模样, 嘴角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少年般的纯粹兴味。
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么莫名其妙又尴尬的话题的?
安斯年自嘲的在心底笑了笑, 这点胡乱的念头转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半空中,小飞机终于攀升到了无法再用肉眼清晰捕捉的高度,仿佛融入了那片淡金色的晨光里。
“挺不错的。”安斯年随口夸了一句,“回头我帮你烙个符, 可以彻底隐身。”
晏臻的眼睛一亮, 正想问问具体的实施手段,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转向了楼梯口。
几秒后, 赵白露怯生生地从转角处探出了头,眼神略有些躲闪, 请求道:“师父, 我……我想下山买点东西,行么?”
安斯年语气温和的回应:“好,晏臻开车送你下去?”
“不用了,师兄……哦, 二师兄说他用电驴带我就好, 有些东西他哥店里面就有。”赵白露很浅的笑了一下,“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山下还有个大师兄?”
大师兄,二师兄?
好耳熟的称呼啊。安斯年被逗笑了。
你别说,还真有点那意思。
他自己不就是那倒霉催的师父?一身灵力翻涌的乙木真血, 活脱脱的移动“十全大补血包”?阿光矮小瘦弱但猴精猴精的,老良一身的腱子肉,却又憨得要命,就差老实巴交地说句“师父说得对”了。
哈哈哈哈……这取经的队伍差点就齐活了。
他止住了脑子里继续胡思乱想,笑着答应:“那行,让你二师兄送你,买好了就早点回,中午有鸡汤氽海蚌,估计是你爱吃的。”
这是道很出名的闽洲菜色,赵白露似乎感动得要落泪了,微红了眼圈干脆答了一声“好”,迅速转身噔噔的跑下了楼梯。
没一会儿的功夫,晏臻就听见小电驴的引擎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
楼下的客人们似乎都还没起床,整个饱岛仙居,此刻安静得只剩下微风拂过草木的沙沙声,以及偶尔响起的几声鸟鸣。
楼顶花园里,花香浮动,晨光正好,身旁的人微仰着头盯着从高处掠回的小飞机,脸上带着清浅的笑,阳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小片温柔的阴影,侧脸的弧度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这一幕,有种惊心动魄的宁静之美。
四周无人打扰,只有微风和心跳。连空气都像是被阳光烤得暖融,带着一种甜蜜的粘稠感,恰到好处地将两人包裹其中。
晏臻的心跳骤然失序,鼓点般重重擂在胸腔内壁上。一个呼之欲出的念头,几乎要冲破思维的桎梏——这氛围……好像是个天赐的表白良机?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紧,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身体微微绷直,所有的勇气和积攒了不知多久的心意都凝聚到了嘴边上。他甚至清晰地感受到晨光落在刀疤上的微热,仿佛某种无声的鼓舞。
“安……”一个音节带着微不可察的轻颤,终于挤出了唇缝——
“汪!!汪汪汪!!”
一团巨大的灰白相间的影子,裹挟着兴奋的低吼,猝不及防的冲了出来……它以惊人的速度人立而起,两只前爪“啪”地搭上了安斯年的肩膀,巨大的狗头亲热地朝他怀里拱去,那高度,差不多快和他一般高了!
???
这……陈皮?
晏臻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努力眨了眨,定睛再看——
卷曲的灰色毛发覆盖着大部分身体,只有脖颈和四爪是纯净的白。
确实是陈皮。
可这家伙怎么一夜之间膨胀了好几倍?简直活脱脱的一头年轻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