煸得差不多了,就下各色配菜,继续翻炒。
配菜七八成熟了,再下大米。
是生的米粒,林早提早半个小时,把它们泡在水里。
泡软泡散,等会儿煮饭,就更快熟,不容易夹生。
把大米从水里捞起来,丢进锅里,加上盐和生抽,把各种食材搅拌均匀。
最后把一大锅饭和菜倒进电饭煲里,按下煮饭按钮。
大功告成!
这次做焖饭,林早特意做多了一点,比平时一餐的量还多一倍。
不仅是因为要给张爷爷送一份,更是因为……
他明早不想做饭!
嘿嘿!
直接做一大锅,明天早饭也吃这个。
十五分钟后,电饭煲“滴滴”两声,提醒他饭好了。
林早又等了五分钟,等锅里的蒸汽散了,才打开盖子。
林小饱跟在爸爸身边,深吸一口气:“哇——”
林早拿起饭勺,趁着饭还热着,赶紧翻一翻,散散热气。
不翻的话,热气凝结,变成水珠,底下的米饭就会变得黏糊糊的。
把饭从上到下翻了个遍,林早又拿起张爷爷之前装鸡腿的铁盆子,盛了一大盆焖饭。
“走吧,我们下去给张爷爷送饭。”
“好。”
盆子太烫,林早没敢让林小饱拿,就自己端着。
林小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前面,给爸爸带路。
“爸爸,我和张爷爷,一般是在这个窗户接头的。”
“你还知道‘接头’啊?”
“是张爷爷说的。张爷爷还说,他耳朵不好,听不清楚,让我们不要大声喊他。免得其他人知道,我们家有好吃的。”
“好。”
他们家是三层自建小楼。
张爷爷家是一层小平房。
两户人家正好有两扇窗户对在一起。
父子二人来到窗前,林早双手端着饭盆,微微倾斜,从防盗网的格子里穿过去。
他伸长手臂,小心翼翼地把饭盆放在对面的窗台上。
“好了。”
林早松了口气,又轻轻敲了一下窗户玻璃,当做提醒。
但张爷爷大概是没听见,屋子里没动静。
林早和林小饱不敢走,又等了一会儿,看见房子里亮起了灯,才放下心来。
“爸爸,张爷爷过来了。”
“那我们走吧。爸爸还在感冒,就不和张爷爷说话了。”
“好。”
父子二人把窗户关上,转身要上楼。
两个人刚走到楼梯口,一回头,就看见一个头发花白、高高瘦瘦的老人家,穿着藏蓝色的棉袄,拄着拐杖,正颤颤巍巍地朝窗户走来。
视线交汇——
父子二人看见了他。
他也看见了父子两个。
隔着玻璃——
张爷爷朝他们摆了摆手。
林小饱踮起脚,高高举起小手。
林早也抬起手,轻轻挥了挥。
——张爷爷,晚上好!
特殊时期,这样就算是打招呼了。
*
吃完晚饭,简单收拾一下。
林早就带着林小饱上了床。
父子二人并排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是一模一样的安详动作。
林小饱问:“爸爸,我们能不能看电视?我想看你和大爸爸的结婚录像。”
“今天不行。”林早解释道,“下午已经看了很久的电视了,要让眼睛休息一下。”
“那好吧。”
“等过几天,爸爸把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就陪你玩玩具。你想玩拼图,还是小汽车?”
“我想玩植物大战僵尸。”
“好。过几天爸爸打开电脑,看看还能不能玩。”
父子二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说着说着,林小饱的声音慢慢地就小了下去,最后消失不见。
他睡着了。
林早摸摸他的小脑袋,帮他盖好被子。
成熟懂事的小饱,要照顾生病的爸爸,要安抚失去理智的大爸爸,还要联系张爷爷,请张爷爷帮忙。
跑来跑去,一定很辛苦吧?
隔着口罩,林早低下头,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又是平安的一天。
晚安,小饱。
晚安,骋哥。
晚安……
晚安不了!
半夜十二点,林早躺在床上,睁大眼睛,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昨天睡太久了,现在一点都不困。
特别精神。
林早翻了个身,从床头柜上拿起耳机,给自己戴上。
但是下午他又插上插头,充了一下午。
按下按钮,傅骋嘹亮的歌声传来——
“哥有老婆,他很爱我!”
傅骋嗓子粗,唱歌有点跑调。
他不爱唱歌,小时候就这样。
林早和他认识二十多年,除了《生日快乐歌》,就只听过他唱这首歌。
林早把两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垫在脑袋底下,又翘起脚,轻轻晃了晃。
单曲循环,听起来还不错。
林早听着歌,望着天花板,安安静静地想事情。
白菜还在外面晒着,明天差不多可以收了。
衣服也要洗了,骋哥那边,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换一下衣服。
《丧尸老公投喂日记》还没写,明天要记录一下,不然他都忘了。
还有……
就在这时,一道强光透过卧室窗帘,在林早眼前晃了一下。
卧室里,林早连忙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杂物间里,傅骋同样有所察觉,霍然起身。
——谁?
——谁在用手电筒偷看他们家?!
第18章
谁?是谁?
谁用手电筒照他们家窗户?
林早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弹起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飞速冲到刚刚闪过光的窗户前。
他伸手抓住窗帘,刚准备把帘子拉开,忽然又反应过来。
不,不行。
万一外面真的有人,他把窗帘拉开,岂不是把家里的布置,全部暴露给对方了?
对方手里还有手电筒,再照在窗户上,透过窗帘,就能映出他的影子。
这样想着,林早赶忙闪身避开,躲在墙壁后面。
林早深吸两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手,轻轻拉住窗帘边缘,悄悄掀开一条缝隙。
他屏住呼吸,缓缓转过头,透过这道缝隙,朝外面看去。
这个房间,是他和傅骋的卧室。
林小饱年纪小,就一直和他们一起睡。
卧室在三楼,不靠街道修车店,靠近后门围墙这边。
这扇窗户正对出去,就是围墙。
平时有车有人,基本上都从大街这边走。
只有极少数,比较熟悉街道布局的熟人邻居,为了抄近道,或步行,或骑摩托,会从围墙前面的小路走。
小路很窄,没有路灯。
今夜乌云密布,一点月光都没有。
林早躲在窗帘后面,睁大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能看到的地方,都检查了三四遍。
可是没有。
什么东西都没有。
现在是凌晨两点,远处看得见的房子,早就关了灯。
一片漆黑,一片死寂。
林早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没有人,一点痕迹都没有。
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早使劲眨了眨眼睛,调整好状态,继续看向窗外。
没有,还是没有。
难道是他看错了?
不可能,他当时就躺在床上,睁着眼睛。
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是有一道白光,从窗户外面照进来,晃了一下他的眼睛。
是手电筒,而且是能照到三楼、穿透窗帘的强光手电筒。
丧尸不会用手电筒,它们也没有这个本事。
所以一定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