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夜话(114)

2025-11-25 评论

  我还在思索,周子末那边已经几乎将整个手掌伸入了尸体的喉咙里。他摸索了半天,另外一只手配合着在外面按,最终从里面硬抠出来了什么东西,整个手背都是粘液。

  他随意把黏液蹭在尸体的脸上,“应该是这个,”他说,“都快摸到他肺里才掏出来的。”

  我凑过去,老陈的灯光也打到了,我看见他手里的是一块粘糊糊还沾着血的骨头。骨头的形状特别奇怪,有些软,但是确实是独立完整的一块,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抠出来。

  老陈点点头,“那确实是这样了。”他说。

  “这是什么,”我问,“这怎么回事,告诉我。”

  周子末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讲话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拘谨了。就刚才的这句命令似的话,换在几天前,我都估计都不能说出口。

  可能是改了称呼,让我觉得跟他们更熟悉了,但这个时候道歉又显得很奇怪,我不想和他对视,稍微把眼神转开了一点。

  “你不是学兽医的吗,”他反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骨头举起来给我看,“你能认得出这是哪个部位的吗?”

  我是学兽医,又不是百科全书,有的时候医生看病还要百度呢,我怎么可能从一块不知道从什么怪物身上抠下来的骨头看出来这是来自哪里的?

  虽然这样想,但我还是仔细看了看,总不能不战而败。那块骨头的形状也说不上像什么,边缘完整清晰,隐隐的透着手电筒的光,可以看出软骨骨质非常薄,中间有个半圆形像弯月一样的小孔,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想了想,似乎觉得它有些眼熟,联系它在的地方,我马上就产生了一个猜测。

  “我靠,”我说,“你不会是把人家的声带抠出来了吧?”

  当然,我知道正常的声带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它的形态以及它存在的位置,我很难不怀疑这和发出声音有关。没想到我在说出答案之后周子末竟然点了头,“这不是声带,是在附近的一块骨头,”他说,“只要喉咙里有这个东西,任何动物都能发出人的声音。”

  按照他们所说,所有能学出人声的动物都会在基本的结构上多一块这样的骨头,形状或许有些不同,但总的来说,中间的弯月型小孔是几乎都统一存在的。

  “这也是正常中的异常之一,”老陈说,“我们获取的几乎都是死了的样本,所以我们至今仍然不知道它到底是如何振动发声的…直到我们找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的喉咙里也有这样的一块骨头。她从小到大一直住在精神病院里,平时不能说话,开始他们以为这是生理性的原因,后来某次事件之后才知道这纯粹是她在控制自己。

  因为她曾经在遇到危险时讲了五个字,她所在的那栋大楼,包括她的父母以及上下二十几户邻居全部变成了涂在墙上的肉酱。楼也被爆破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后来官方说是天然气爆炸,但实则并非如此。

  “这个喉咙里的结构,能让他们说出神的语言,”老陈说,“所以这个祭司应该不是简单的畸形…有这个结构,说明它确实有神的肯定。”

  “我们所说的神,就是那座山。”

  一种阴森的感觉一下子从我的背后蔓延上来,我一直知道黑山会对现实社会产生影响,但是我从未考虑过,它会带来除了幻觉之外的实质性改变。被黑山承认的人与物竟然能拥有如此大的力量,这不就相当于古代的言灵了吗?还是说传说中的这种能力,确实与黑山有关?

  我脑子很乱,只是在听着他们的分析。他们认为日本人发现了这些曾经的祭司的坟墓,把它们集中起来。结果或许有一个祭司没死透,或者是在这里留作研究的,反正它到最后仍然活着,并且推开了此处的大门,在森林里生活了几十年。

  它重复的话,很可能是和之前仪式中的人所说的学来的。目前只能猜测这些数字是呼唤神灵降至己身的倒数,具体作用并不明确。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它能独自一怪活了这么久绝对不正常,比起相信它是什么天赋异禀的长寿老人,我们更相信是因为这种异常生物距离我们要找的东西越来越近,所以它受到了影响,获得了超乎寻常的寿命。

  并且,最重要最重要的是。

  这个地下的城堡,在我从电视国度那里带出来的笔记上面有标记。

  它距离我们要找的地下工事主体,仅有不到三公里的直线距离。

  这是至今为止,我们距离成功最近的一刻。

 

 

第48章 虫洞理论

  三公里,几乎是走半个小时就能到的距离。

  他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觉得非常不真实。直到前一天我还认为这段旅程遥遥无期,我只有死或消失两条路可走。而现在突然胜利在望,反而有种刚上高三的学生突然听说明天就要高考的懵逼感。

  我们竟然真能找到这个地方。

  他们已经开始收拾东西,说今晚在这里稍加休整,地下总比在林子里露天睡觉安全。接下来就等着天一亮马上出发,运气好的话明天就能进入到地下工事里。

  某种极度不安的感觉扰乱着我的心绪。周子末点了简易小油灯作照明,我看见他们两个的脸在油灯昏黄的光下忽明忽暗,恍惚间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怪异又具体的梦境,我即将醒来,这一切会在睁开眼时化为乌有。

  我闭上眼,又睁开,他们还在那里讨论明天的计划。

  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落。

  他们叫我过去,我挪动着屁股坐到了周子末身边。他们说不知道地下工事是否有移动,依靠驼毛上依附的残留灵魂和地图上描绘的位置,我们需要围绕着这个方位进行搜索。

  我对于这种东西的反应非常敏锐,所以我要一直跟着他们,一旦发现任何异常都要和他们说。

  “我怎么判断你们是你们本人。”我问,也确实被这个搞得有点怕了。

  “没办法判断,”周子末说,“靠默契啊,你现在还跟我们一点默契都没有吗?”

  我都懒得反驳他了,更神奇的是陈宣听到这个答案也沉默着,并没有提出什么靠谱的见解。

  他们显然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意识到我们已经是这条路上走得最远的人类,在草原灵异事件探索上打败了99.99%的用户。这是我唯一一次真正创造了世界纪录,真的不知道是喜是忧。

  他们简单说完这件事之后就准备休息。老陈把门拴上,周子末把别人棺材盖搬下来叫我躺上面。我死活不从,“上面有微生物和真菌怎么办?”我说,“我从这里活下去出去死于肺炎这合适吗?”

  “往好处想你可能没得肺炎就死了,”周子末说,“最后这几天了活得舒服点不好吗。”

  我感觉他在骂我,心情不是很好。老陈从那边过来,弯下腰摸了摸棺材板子,又用灯细细地照了一遍。

  “可以躺,”他说,“这边温度湿度都低,一般不会长那些东西。”

  我看着还是犹豫,周子末已经去那边撬第二个棺材板了,我似乎已经听见历代祭司躺棺材里对我们破口大骂。老陈回头从包里拿出一块防水布,垫到了板子上。

  “水泥地比土地还要凉,”他说,“睡地上会得风湿。”

  但是我会在得风湿前死掉啊?他们两个说的话让我突然又有点崩溃,无论是肺炎还是风湿什么的,我对他们这种满不在乎接受命运的态度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我完全不能像他们一样坦然,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慌什么。我从没有遇到过这种程度的无准备之仗,每当一想到我可能会死,人类本能的恐惧就压倒性地攥住了我的心脏。

  他们难道不害怕吗?还是他们经历得太多了,现在活着已经属于活一天赚一天?

  我脑袋乱糟糟的,估计表情也不太好看。老陈没有说什么,只是又跟我讲了一句要我睡上去,就过去和周子末研究那几个未开的棺材了。

  我坐在那发愣,那边撬木头的声音不绝于耳,这里确实没有什么活物了,不然谁能在别人拆你棺材的时候还安心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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