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夜话(154)

2025-11-25 评论

  体质不一样是这么用的吗,我在内心里对他嗤之以鼻。什么体质,被切碎了还能长回来的那种吗。

  “就是不是疤痕体质,”周子末看着我的表情,解释了一句,“长好了不留痕,懂吧。”

  这也不是留不留疤的事吧。

  我想这么说的,但只要我这句话出口,周子末必调侃我用了太多注意力在老陈身上,于是我不让他得逞,开始转移话题。我还有一些好奇的事情,刚好这次直接问问他。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他们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周子末给我大概说了一下我们走散之后发生的事。

  他当时确实是被附身了,或者不完全算是“附身”,而是“变身”。

  日本人确实研究出了一些东西,和我们之前猜想的差不多,我们本来全部都是怪物胚子,只需要恰当的操作就可以激活,然后变成各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周子末当时应该是被黑山离开前最后那段时间爆发式的能量激活的,他说他自己对那段时间的记忆不是特别清晰,只是感觉脑子里好像有一个清晰的规划,告诉他要执行一件事。

  “你没去照个CT吗,”我很怀疑他是否还是个正常的人类,“这感觉不妙啊。”

  “现在都还没扑你,不是挺妙,”他说,“当时我就是觉得要做一件事,就是把其他人都带到那个发出指令的地方。”

  具体是什么地方他也不清楚,具体要做什么他也不清楚,但是那就是一种强烈的、无可抵抗的感觉,告诉他是时候了,我们要去那个地方。

  然后,他越顺从这样的想法,身体的变异就越严重。

  这种情况让我觉得有点莫名的恶寒,周子末描述的时候好像是他的脑子被远程控制了。

  但这种控制又不是单纯的一个脑子控制另一个脑子,而更像是你的意识本来就和其他人的意识是一体的,你只是被分割了出来,现在,那条链接你们大脑的网线又重新被插上了。

  蜂群思维模式有点类似,但更像一种科幻中提到的意识共同体。然而这里就有很哲学的问题:到底是我们本来就是意识共同体的一部分,只是被阻隔成为了个体,还是我们是因为这种变化,才被融入到了其中?

  两种想法都很糟糕,让人不敢细想。

  周子末说后面的回忆都不甚清晰,他说自己只是跟个机器一样执行这件事,老陈当时攻击了他之后他有反击,但老陈后面跑了,他本能的觉得更有可能抓到我,所以爬去抓我了。

  我指明其实他没必要说得这么详细的,他说自己毫无恶意,只是实话实说。

  后面他也在一直找我,结果没有找到我,先找到了老陈。

  老陈那个时候在一个有一扇非常大的铁门的屋子里,这个房间结构很奇怪,整个地面是一个凹进去的,非常光滑的半圆形。这个半圆形周围还有一些废旧仪器和仪表盘,都破破烂烂的,有些已经掉进了半圆形的坑里。

  周子末进去的时候就觉得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一点,老陈就站在那个坑中间,很警惕地看着他。

  他表达自己变正常了,后面老陈就写字告诉他这里是一个阻断装置,非常强悍的阻断装置,甚至能切断黑山和前往这里的人之间的这种精神联系。就像周子末,在进去之后,几乎是马上就能不再受到那种想法的控制。

  周子末说老陈知道有这个房间,他甚至都不知道。后面老陈才告诉他,因为他级别不够,这也相当残忍了。

  这个房间里的东西,据说是日本人特地从本土运过来的。地面其实是一整个碗状的陨铁,追寻来源,大概是来自于某次几百年前日本海岸的海啸。

  这个事情展开可以说半天,我这里就简单提一提。当年是已经有了文字记载,这场海啸由南海海槽的地震引发,最终席卷整个海岸,甚至引发了富士山的喷发,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伤亡。

  然而就在这样的一次彻底的灾难里,有一个巨大的“碗”被冲上了海岸。文字记录中说花了上百个壮丁,还要借助地势才将这个碗翻过来。碗里有很多密密麻麻看不懂的文字,这个村子的人就把这个当作是“神的碗”,把它拖去神社里供了起来。

  随后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个碗最终被官方注意到。他们想要做一个实验,但当时似乎那个村子已经没办法满足实验需求,他们也不想在本土做这件事,于是把整个碗特地挪到了这里。

  这个碗很奇怪,根据以前的记录和一些口述资料,有些人说抚摸上面的文字可以看到神,可能是夸张,也可能是真的会致幻。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把上面的字磨掉了,也并没具体记录到底说了什么。

  老陈找到了这个碗。碗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巨大,而且嵌入到地面的这种做法,感觉就像是想让人站在里面进行一些测试。

  只可惜没有找到相关的实验证明。地下工事出去的人死得死疯的疯,和碗相关的一些研究可能永远的就堙灭在了这个建筑里,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老陈和周子末在我直面那扇门的时间里一直都在这个房间。整个碗肯定带不走,他们凿出了一些碎片,表面金属的质感剥落之后,他们发现这个东西竟然是一片一片压成的,有点像珍珠的结构,但是要更圆滑。每一层的表面几乎都非常完美,没有什么瑕疵,比起自然形成,他们更怀疑是人造的。

  要知道,这个东西在1700年左右才被冲上岸,如果这真是人做的,那或许还有更多的秘密藏在其中,而我们连这些故事的边界都还未接触到。

  他们采样完,地下工事就坍塌了。他们跑出来,刚好抓到要掉下来的我。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就都知道了。

  听故事其实挺累,听完周子末说完这段经历之后,我也松了口气。这个故事听起来传奇得像是假的,谁能想到就前几天,我们还在故事里挣扎着?

  周子末说我出来之后晕了不只一天两天,而是足足晕了四天,他们才遇到救援。

  这四天里他们开了两天的车,周子末包里有两撮附着着灵魂的兽毛,一个是妹妹的,一个是那个姓梁的人的。两撮兽毛都一直在他们朝着某个方向的时候微微跳动,他们就一直朝着那个方向行驶。

  不知道是不是黑山余威仍在,车的油还挺经用,直到第三天才跑不动,他们俩只能轮流背着我往外走。如果不是后面遇到了恰好去追走丢了的羊的牧民,我们估计得三个人全交代在那。

  “你怎么不把我丢在原地,”我看着周子末,他听到这个很明显在指责的问题眼神也异常坦荡,真是臭不要脸,“你不是说要把我丢下吗。”

  “再次重申,”周子末举起一根手指头,“我从来没说过要把你丢下,也没说过类似的话。”

  “你暗示要把我丢下,”说到这个我就火大,“有什么区别?不是老陈你早把我扔了。”

  我们斗了两句嘴,周子末真是死不认账,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网上说的那种家长死活不承认小时候扇过你耳光,可能他感觉有损自己永远正确的形象了。

  其实我也没有很生气,毕竟最后还是靠他们把我带出来了。老陈都上医院做手术了,我觉得这几天可能还是他背我背得比较多。

  “那你现在没事吧,”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稍微关心一下他,不能被别人觉得我是什么冷血动物,“你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吧。”

  “感觉是解决了,”周子末说,“而且我去体检,好像力气更大了。”

  靠,这种好事从来轮不上我。

  当时他们被救了之后老陈的情况比较严重,离开那个范围,草叶不再生长,但时间停止的效用也衰退了,身体里长草必定会导致多种并发症,器官衰竭都有可能,这种抢救在卫生院肯定做不了,只能赶紧去大医院。

  我的情况反而比较稳定,周子末一个人实在是顾不来,只能把我先留下,去联系救兵,然后把老陈先送回去。

  他自己也要做检查,免得把不干净的东西带出去。这样一来二去差不多就一个星期了,他那边的事办完,他马上就过来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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