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个事是想博取我的同情吗?我很疑惑,感觉他莫名其妙和我邀功。
“难道你不应该感激一下吗?”周子末靠着那张随时都有可能坍塌的老木头椅子,“男人对你用心是需要鼓励的。”
“你说话好恶心。”
我说,他哈哈大笑。
后面他还和我说了一些事情,比如说当时我出来的时候嘴里含的那个东西就是地下工事里那个大碗的碎片。
他们猜测这个东西能暂时抑制这种灵异版本鼠疫的传染,结果还真被他们猜对了,它确实抑制了,甚至直接消灭了我身上的鼠疫。
不过就和老陈所拿的那个充满辐射的碎片一样,这个东西应该也是有高强度辐射的,所以我的嘴才会烂成这个死样子。
我虽然醒了,估计后续也要从头到脚查一遍。鼠疫死人很快,我现在没死应该没有鼠疫,但身上有没有其他的问题不知道,所以他现在要带我回去,先去把体检做了。
“我们回去之前你要先签个东西。”
周子末从他的包里拿出一叠特别厚的文件,他没叫我翻,直接掀到最后一页给我签名。我只看见文件最后几句话说“造成的所有后果将由乙方全权承担,请您知悉”,非常吓人。
他终于要把我卖了吗,我想,下面是不是有一张去缅北的机票。
“不会卖了你的,”周子末说,“你签了我们才好出你的所有费用,你现在签名,我拍给公司那边,机票都给你全款报销。”
“你本来不就是应该报销的吗?”我大惊,“我都快死了!”
“那你签个名嘛,”他嬉皮笑脸,把笔塞我手里,“你可以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我给你解释。”
我简单翻了翻,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但是也没看得太明白。这份合同简直对乙方大利好,乙方几乎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就能得到很多好处,里面最吓人的就是最后那句透露一些信息招致的后果需要完全自行承担,其他根本吓不到任何人。
我看着周子末,他笑眯眯的,不知道是不是想害我。但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被害的,而且都相处了这么久,他能把我从草原里弄出来,我相信他也不会再费尽周折让律师把我弄死。
我把名签了,周子末合上文件,很官方地说了句“感谢信任”。
“没有很相信你,”我说,“人品的话我比较信任老陈。”
“不管,”他笑着说,“你心里就这么想的。”
我心里骂他,可能表情上表现出来了吧,他马上说“不准骂我”,我只能给他翻白眼。
“我没骂你,”我也不承认,“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啊。”
他笑,仿佛终于敲破了最大的那个彩蛋,打出了一地五彩缤纷的糖果一样。他突然之间变得更加愉快了,蓝眼睛里都是满满的笑意,以及映照着的,我惊讶的表情。
“老陈告诉你,他会一直做预知的梦。”
周子末一只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我突然有一种特别危险的感觉。
“这么久你就没有好奇过,在追逐黑山的路上我获得了什么?”
他咧开嘴,牙又整齐又白,像是要把我吃了。
“你不是一直叫我金毛吗,”他轻笑着捏我的肩膀,“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操!
这玩意儿会读心!!
第63章 完结章 山外有山
周子末会读心这件事让我十分惊讶,他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不太够格和神秘的世界产生联系的,现在知道他竟然有这么趁手的能力,反而让我心理很不平衡。
倒不是因为我之前骂过他的事情,我觉得这并不需要读心术才能知道,很多时候我都把这些话写在脸上,就怕他看不到。
但骂他和被他听见内心的话完全是两个概念,我会感觉自己很没有隐私,也会担心我是不是有什么不该和他说的被他听去了。
我在这么想的时候周子末还坐在我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我们明早才走,他今晚要在这凑活一晚,我叫他去车上睡,他不要,就借了阿娜日值班午休的躺椅放在病房里。
我们后面又聊了一会,我一直旁敲侧击想要问出周子末读心的程度和限制,周子末就一直用这个逗我。他不知道从哪找出了一副扑克牌,让我考他,每次百发百中,让我又惊又疑,后来才知道他是在看我窗户背后的反光。
真的有这种读心术吗?我又很不确定,我怀疑这不算是特异功能,而是一种FBI读心术,就是那种通过微表情断定你有没有撒谎的,很厉害,但远远没有到能被称之为“能力”的地步。
周子末的表现更让我觉得他是在唬我,或者他不太愿意真的告诉我他的读心到底能读到什么程度。我其实很理解,老陈的预言并不会切身实地地让人损伤什么利益,但是读心术却真的会让人很害怕接近。
如果我有读心术,并且我要告诉别人我能看出他们心中所想的话,我也会希望别人认为我只是观察力敏锐,而不是真的能听见他们的心声。
我和周子末周旋半天一无所获,对于他到底能听到什么我仍然存疑。我们又聊了一会,我还是有些体力不支,早就躺下准备睡觉。“你不准随便听我想什么,”我觉得还是要明确一下,“你侵犯隐私权我和你们公司告你。”
“你其实根本用不上这个就能懂,”周子末笑嘻嘻的,“怪我吗?”
我翻他白眼,自顾自的睡了。
第二天早上我冻醒,睡着的时候可能脚踢出被子了,凉得都发僵。我起来蹦哒,周子末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地上,捡起他自己的外套。“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睡觉很不老实?”他说,“跟打仗似的。”
“要你管?”
我接过他拿来的早餐,一根蒸玉米,大概是阿娜日带给他的。我坐在病床上刚撕开热乎乎的玉米衣,那边突然有个人不敲门就走了进来。
竟然是巴图,最开始那个因为我撞了公主幡,拦着我不让我走的大汉。
巴图一进来就把手放在左侧胸口上,给我行了个礼。“感谢你,”他半弯腰,眼睛看着我,很诚恳地说,“你和公主一样,把狼患永远的带离了这片草原。”
并不是很想做公主,但是这种气氛下,我觉得拒绝也有点奇怪,只能点头说没事,应该的,应该的。
巴图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一幅有很多话要对我说的样子。他一屁股坐在那张旧木椅上,椅子吱呀一声,我都不忍去看。
“我知道,中间的事,我不问太多,”他今天来感觉气质都柔和了许多,“我只有感谢,我们所有人都很感激你。”
“不用谢。”
我想提那些羊的事情,我可是为了那二十万命都快卖了。现在我都成他们的恩人了,难道钱不应该给我还回来吗?
“那我们之前给的钱呢?”抱着臂站在一边的周子末说,“能不能退我们点?”
现在我真的怀疑周子末会读心了。
巴图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但他还是撞死了羊,撞坏了房子,”他说,“巴雅尔台不让我要,但那不是我的羊,也不是我的房子,并且,这也是仪式的一部分。”
封建迷信!一路归来还是封建迷信!我真的服了!
“但是,羊,我还是有的,”他又补充了一句,“作为感谢,我们可以请你吃。”
周子末也笑了,只有我很无语,我不是很想吃羊,甚至我也不是很想吃肉,感觉有点想戒了。
不过即便是这么说,我也能看出来,巴图并没有对于这件事太生气,反而有点调侃的感觉,只有我赔了自己又折钱,我都不敢想这二十万要是打我账上我该多开心。
我们又闲扯了几句,巴图说要我加个他或者他儿子的联系方式,说要给我们送羊,或者朋友想买的话也可以联系我们。
我加了他,反手就一个免打扰,不是很想和他说话。之前我加了阿娜日的联系方式,阿娜日家里也有羊,要买羊的话我要从她家买,这叫消费者的自主选择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