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年书(3)

2025-10-06 评论


“当年你父亲与李谷在正阳分手时,两人举杯痛饮,喝到酣畅时,你父亲对李谷说,‘吴如果用我为宰相,我必将长驱以定中原。’李谷却说,‘中原如果用我为相,我取吴国如同探囊取物。’李谷后来为相,他助周世宗夺了我淮南之地。这些年,周为宋所取代,我唐也取代了吴——可令尊呢?当年的宏誓他还记得否?”

国主转身将藏于袖中的碎花抛入涓涓细流之中,让它们随水飘零,去它们可以去的地方吧!

“本主听说近来他又养了好些歌伎,夜夜笙歌,过得倒是比我这个国主更逍遥自在呢!”

国主对父亲不满久矣,加之父亲平素行为不端,随便落个两条罪名,都够父亲受的。韩醉年忙跪下恳求:“家父昏庸老迈,已是不堪重用,然臣愿子代父职,为国主肝脑涂地、再所不惜。”

“本主只是随口提起当年旧事,你快起来吧!佛说众生平等,在此清静之地,不当行此大礼。”

国主着了刘公公将韩醉年扶起,恰在此时,隐隐花丛中衣袖飞舞,生生迷倒了韩醉年的眼。

“叫国主久等,真是贫僧的罪过。”

“小长老一心礼佛,是本主来得不是时候,误了小长老的清修啊!”

国主领了韩醉年上前,“来,快见过小长老,他就是本主跟你提起的那位佛法无边的新任住持。”

心知是国主器重之人,韩醉年不敢怠慢,忙不迭上前行礼,“韩醉年见过住持长老。”

“阿弥陀佛,贫僧有礼了。”

两人同时行礼、同时抬头,四目相对,韩醉年惊呆了。这哪是什么小长老啊?这不是那天在江心见到的那位绞发、焚绢的小姐嘛!

可,可……他的脸上多了一道从耳根蹿到鼻翼下方的疤痕,这疤痕遮住了小长老大半张的脸,丑得有些刺目。

他紧盯着小长老的脸,国主以为韩醉年是被小长老脸上的疤痕给吓到了,忙替小长老解围:“小长老年少时四处修行,吃了许多的苦,也受了些伤。”

小长老一声阿弥陀佛,倒是毫不介意足以让他破相的疤痕,“出家人六根清净,所谓一切罪孽缘于六根,灭了眼耳鼻舌身意,有疤即无痕,贫僧又怎会在意此肤浅的表象呢!倒是吓着了韩大人,实乃贫僧的罪过。”

韩醉年忙说:“哪里哪里,是在下失敬了。韩某只是好奇小长老年纪轻轻竟出任这一寺之长,实在难得、难得。”

国主见韩醉年惊奇这么年轻的小长老怎么会暗笃佛法,兀自夸赞起来,“醉年啊,你别看小长老年纪轻,又生得眉清目秀,就以为他没什么历练。要知道,他小小年纪就出去四处游历修行,历经千辛万苦方修得今日正果。佛家说一千六百八十万年,历经一小劫方出一佛,依本主看,小长老就是一佛出世。”

韩醉年对小长老有多高深的佛法并不感兴趣,他暗暗猜测这世上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吗?连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都完全相同?他心存怀疑,遂故意问道:“小长老四处游历,可曾去过北方?”

小长老倒是坦然得紧,“贫僧四处游历,佛不分界内界外,法无南北之分,贫僧自然是去过北方的。”

“上个月呢?小长老也在北方吗?”韩醉年不依不饶,一路追问下去。

小长老仍是慢悠悠地回说:“年初起师父病重,贫僧一直侍候师父左右,直至师父圆寂。上个月怎么可能去过北方呢?韩大人莫不是有什么话要问贫僧吧?”

“这倒不是,只是觉得小长老跟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有几分相似。”

不等小长老回答,国主已代为说了:“人有相似,物有雷同,这世上万事万物都有个缘分佛法,本不足为奇,韩爱卿莫要小题大做了。”

韩醉年想着这样明火执仗地问下去也得不出个结果,怕还会惹得国主不快。借着国主向小长老讨问佛经的当口,他悄悄地问一直侍候国主近前的刘公公。

“我去了这几月,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小长老?”

说起这话可就有些来头了,刘公公远远地跟在国主后边,一路行来一路说:“韩大人,您是知道的,自打这昭惠皇后薨后,国主虽有小周后相伴,可一直闷闷不乐。多亏了这位小长老开导国主,这主子的心伤才慢慢好些。”

他想知道的是这小长老的来历,可不是国主心上的隐疾。看来在这里是得不出什么结论了,韩醉年借着长途归来至今未曾回府为由,向国主告了假,直奔家中。

照例是要拜见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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