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薇,你去哪儿?」背后传来的脚步声,芷薇回头,一个男孩飞步站到她面前,浓眉大眼,热情开朗。如今的芷薇,已是一身滇越服饰,长辫垂下后聚在左肩,头上插着云南特有茶花,甚是可爱。
男孩赞道:「你还是穿云南的衣裳好看!」
芷薇低笑:「齐木,我正好要去表哥那里,不如你和我一起去。」
齐木极为热心,立刻说好。
想起这对兄妹刚到寨子时,屋子还是他帮忙搭的。那兄长极识大体,不便与表妹住得太近,亲自去了附近姑娘住得较密集之地,说通她们,把表妹的屋子安在那里。他长相清秀脱俗、美貌无双,待人彬彬有礼,村里人自是有求必应。
踩上结实的竹梯,轻扣竹门,芷薇轻唤:「表哥?」
来益州的途中,董贤已与她商定,外人面前两人就以表兄妹相称。
里面没人回答,齐木性子急,见门虚掩着便推门而入。
干净、整洁的竹厢,一案一床,木柜扶椅、数本书册,就如它们的主人般简简单单,唯独墙上那张铜纸略显不搭调。来过这屋子的人,都会问为何不挂幅象样的画,而要挂张大大的铜纸?
每逢此时,董贤就会笑答:「这本来就是一幅画。」
见里面没有人,齐木道:「他大概又跑到澜沧江边去了,澜沧江可通往中原。我看他是想家了。」
芷薇在屋里踱了几步。
虽到了心心念念向往的云南,但董贤的心并没到来,或许它原本就留在长安,从不曾离开过。偶尔见他朝着北方眺望,山外青山,似乎也难阻断这灼热目光。
也不知这是第几次见芷薇为董贤担心了,齐木大大咧咧道:「你们中原人真是有趣。在我们云南,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只要喜欢对方,一定会说出来。」
芷薇一惊,忙道:「胡说什么,他是我表哥!」
「还要瞒我呢,我早看出来了,哪有兄妹说话像你们这样客气?」齐木续道,「你们的气质一点也不像,他高贵优雅,却给人近不了身的感觉,哪像你这样爱笑爱说?」
芷薇被他说红了脸,急忙低下头。
齐木又道:「你要是真喜欢他,我倒可以帮你出个主意。来,把你的发簪给我。」
不知他要搞什么花样,芷薇急急摇头。她是受刘欣委托来照顾董贤的,怎能有非分之想?就算有,也只可埋在心里,不可发芽。与答应刘欣的承诺相比,董贤心向所归,才是真正让她做此决定的根源。
「快啊!等他回来就不行了。」齐木说着,自行拔下芷薇头上的发簪,在屋里找了把匕首,刻上「秦芷薇」三字。芷薇伸手去夺,却又抢不过齐木。两人争夺之际,正巧从视窗看见董贤远远走来,齐木忙将发簪扔到门口,拉着芷薇跑下竹阁。芷薇一惊,脚下一滑,直直跌倒在竹阁下。
齐木大惊,连忙蹲下问:「怎么样?还能走吗?」
脚踝一阵剧痛,芷薇低道:「脚……脚好像扭到了。」
眼看董贤越走越近,齐木只好抱起芷薇,猫着腰从竹阁下的梁柱处,悄悄溜走。不远处,董贤缓缓走来,仍是那身中原长袍,长发美目,举手投足间都尽显风情。在澜沧江边站了一个上午,他感到有些乏了。
嫂娘已躺在这俊山靓水、巍峨群山间;长安,变得模糊而遥远。入住村寨已有八个月,加上路上的四个月,这一年中,不知长安的那个人过得如何?云南淳朴无争,宛若与世隔绝。驿使三个月才来报一次朝廷旨意,刘欣已命人在云阳开凿运河,发展水力……是因过去自己那句「云阳四面无海」吗?
董贤并非一个爱照镜子的人,但他常会站在那幅铜纸前端望。他在欣赏一幅画,一幅由他来作,刘欣命名的画。董贤低着头,走上竹梯。进门时,偶然发现地上那枚发簪,拾起一看,上面刻着芷薇的名字。几天没见面,今天前来又让她扑了个空,还掉下东西。
董贤有些过意不去,转身下楼,赶往芷薇的竹阁。来到芷薇的住处时,正巧齐木也在,两人像料到他会来一般,已倒好了茶水。芷薇一看董贤手里拿着发簪,赶紧起身,不料脚踝作痛,整个人向前冲去,幸好齐木在边上,一把将她扶住。
「你的脚怎么了?」董贤关切问道,看这两人神色紧张,只觉有些奇怪。
「不小心……摔的。」芷薇结巴道。先前回来时,齐木已将计画大致托出,吓得她六神无主。此刻,芷薇只希望董贤不要还那发簪,速速离开。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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