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又分派他五千军力,前去汉水治涝赈灾;不料王莽命硬得很,不久就传来捷报,声称已将百年难遇的洪水挡下,并新建大坝,重修民居。大汉一旦经历了场大事,当今帝王势必要去祖庙祭祀。汉水一带地广人多,此次顺利治洪,理当告慰先祖。刘欣命人将刘衍带下,更衣戴冠,入座轻纱御轿。他做事向来谨慎,外出总有二百精兵随行,浩浩荡荡地前往祖庙。
汉高祖庙位于芒杨山主峰,大队人马赶到时,已近黄昏。山腰云雾缭绕,到达庙前,其余人皆留下等候,由赵昆陪同刘欣登上百级台阶,入到庙中。素衣、高冠,一路都有道童向刘欣行礼。正殿内供奉着沛公坐像,穿过中央亭院,便可直达后殿,后殿依崖而建,背后就是悬崖峭壁。殿内四壁上,各刻有大汉历代君王生平盛世。
敬香、告慰结束,刘欣举步前去后殿。他选择站在刻有汉武帝生平的石壁前端望。董贤曾说他将武帝的好劣画分得不够公平,不知再遇时,他还会不会问自己,李延年为何要写《佳人曲》给刘彻了?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仅凭这点,武帝便是大汉最杰出的皇帝了。」
刘欣闻言转身,见王莽笑吟吟地站在身后。本以为他在一线救灾,会黑瘦不少,不料久别再见,仍是风度翩翩。刘欣淡道:「许久不见王叔,别来无恙。」
王莽未接他话,径自走到武帝壁前,又说:「不过他这一生好战无厌,太急于开拓疆土,以致弄得穷兵黩武,用尽兵力。皇上可不能再步这条后尘。」
「你一脸春风得意,想必除了治水一事,还有其他好事?」
「皇上果然眼力非凡,不知还能不能具体说出,是因何事?」
刘欣不动声色,低道:「这世上能让你高兴之事,怕是只有坐上大汉的龙椅了。」
王莽听后,哈哈大笑:「不愧是刘欣!你从小不爱搭理别人,我还道是你性格孤僻,后来才知这就叫真人不露、居高临下。」
「过奖了。」刘欣一瞥四周,又直视王莽,「比起一些人为达目的,不惜卑躬屈膝,处心积虑地想要卷土重来,实在是望尘莫及。」
这话极具讽刺,王莽却照单全收,一撇唇角:「既然要做大事,又何必在乎手段?大汉先祖在与楚霸王争夺天下时,可念及兄弟之情?」
刘欣不屑一顾:「所以王叔就以此效法,按个莫须有之罪给令弟,处以极刑,以此换回京城一席之地?」
赵昆站在边上,忽觉气氛不妥,刚欲出庙唤人,却被庙中道童劫下。王莽看他一眼,冷道:「总管不用徒劳,这高祖庙内,上下百人都听我发号施令。没有我的口谕,无人可踏出此地半步。」
赵昆怒瞪王莽:「混帐!你此举是要软禁皇上?」
「软禁?」王莽大笑,「你这主子阴险狡诈,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封为皇帝,几次三番将我派离长安,我怎敢软禁他?总管放心,今日一过,本王会命人在这后殿壁上,好好凿刻刘欣的生平。」
他话一撂下,周边的道童拔剑聚来,个个眼神凶悍,丝毫不像清修之人。刘欣心中已然明白,必是王莽在此设下埋伏,祖庙中的人怕是早已被他杀害,调换。
「总管不用去想庙外的五百精兵,即使出得去,他们也已无力救我们。」数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刘欣确认道:「朕分派给你前去治水的五千军力,应该一人不少的回到长安了吧?」
「不错,一人不少,大概现已将皇上的精兵团团包围。与其去抢一块洼地,谁都愿意不费力气地留守长安。」
「百年洪灾,你带兵去治,全数而归,汉水应该已变成水乡泽国了。」
王莽鼓掌道:「皇上果真高明!如今放眼汉水,已是滚滚江河,那里地势低洼,早该弃城不要了。」
「不可能!」赵昆大叫道,「朝廷已派钦差前去巡查,说是洪水已退。难道你连他也收买了?」
王莽悠然答道:「朝廷的钦差忠心耿耿,收买他谈何容易?不过,将他的高堂、妻儿全吊在大坝上受洪涝洗礼,和汉水人一起陪葬,效果就不同了。」
湖北汉水被弃,当地子民之多达到数十万,竟已成了祭品!刘欣紧盯王莽,眼前此人也算传奇,与刘氏皇族两代积怨,由自己接手,或许还不能彻底消除。刘欣叹道:「汉水被弃,你不怕激起民怨,重蹈秦亡覆辙?」
「汉水人尽数死绝,剩下的也是些老弱妇孺。要等他们起义攻打,恐怕未到长安,就先死在半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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