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掌柜的强自咽下一口唾沫,担心眼前这个阔气的外地人突然变卦,立刻就说:「大……大爷,你在这里等我,我『上马』回来。」
他将「马上」说成「上马」,慎思听了差点连牙都笑掉了,瞧见掌柜这种前倨後恭的姿态,也不禁感慨人情炎凉。
这东南的小岛既已有了下落,慎思也就不再着急,他唤来小二,先要了一斤牛肉,再打二斤白酒,又扔了些碎银给小二,叫他好好地照料赤花鹰,便自斟自饮,在客栈里等着掌柜的回来。
只一顿饭时辰,掌柜的便领了一个头发花白、身材乾瘦的老头子来了。
「大爷,这位是林伯,也会说一点官话,他可以带你到那个海上仙岛。」掌柜的为他介绍来人,一眼又瞄到桌上的金子,忍不住地又吞了一口唾沫。
慎思慷慨地甩了五十两银子给他,又另外拿出一锭一百两的大银,吩咐他一定要细心喂养好赤花鹰,便携着林伯,快步地走出客栈。
对付这种见钱眼开的人,出手大方就是唯一宗旨,为了白花花的银子,这掌柜的必然会像侍奉祖宗似的对待他的赤花鹰。
他心中明白,这一趟海上行程不会很愉快,是否会葬身鱼腹都由天定,所以宁可他的爱驹换个新主人,也不愿牠陪着一起冒险。
已经在陆路上浪费太多时间了,他一刻也不愿再耽搁,待林伯准备好一切航行的事物,便立即将金子交给他,并要求他马上启程。
前三天的旅途可真是折磨死他了,尽管家就住在江边,也不是头一回坐船,但江上的细风微浪又如何能和海上的狂风巨浪相提并论。
慎思吐得眼冒金星、脚步虚浮,打小就勤修苦练的轻功一遇上-个又一个的涛天大浪,真成了名副其实的「轻」功,让他轻如鹅毛地被风浪玩弄着,一忽儿抛上、一忽儿抛下,五脏六腑在体内翻腾的移了位,他便如同断了丝的傀儡,被嬉戏的顽童任意扭曲,双手双脚几乎要交缠成一个漂亮的中国结。
最惨的要数第二天的夜里,他正在酣眠中,突地一个浪头袭来,将他高高地掷入无垠的夜空,他吓得睁眼一看,繁星点点近在眼前,他觉得自己差点撞上其中一颗,连忙伸手想攀住一旁的月牙儿,却什麽也抓不着,倏地又往下急坠,直挺挺的一个倒栽葱,把脑袋撞进甲板中,所幸他内功精湛,只是一阵晕眩,急急将手撑在甲板上,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拔出来。
那一夜惊魂过後,他睡觉前总要用两条粗麻绳将自己固定在船上,还将沉重的铁锚绑在腰际,细心检查一遍之後才敢入梦。
林伯驾着这一叶孤舟,不断向东驶去,每天总是看着太阳在前方昇起,在後方落下,直驶到第七天,才远远地望见辽阔的汪洋中,有块微微的青绿逐渐显现。
「大爷,前面就素了。」林伯操着闽南口音的官话,手指着远方那一点不同於四周一片湛蓝的微绿,表示目的地已出现在眼前。
慎思极目远眺,才望见那块只有绿豆大小的靛青色,那细小的一点像极了静静躺在蓝丝绒中的翡翠,晶莹地放出诱人的微光。
他开心地纵声欢呼,要不是仍在海上,他真想翻几个筋斗来表示心中的喜悦。
离家将近一个月了,终於让他看见神医所说的小岛,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小岛是否就是产有血罂粟的那座岛,更不知道上岸以後该何去何从,但在他心底隐隐有个意念不断地支援着他。
船又航行了几个时辰,那海岛却只是变大了一丁点。
「老头,我们还有多久才会到?」慎思有些急躁,忙唤林伯来询问。
林伯仰着头看天,嘴里默数了几声,又屈着指头算了一下,才回答:「大耶在明日的寅末卯初吧!」
「还要大半天!老头,你不会搞错吧?」一想到还得在这船上过上一夜,慎思整个头皮都发麻了。
「大爷,搜句不中听的话,偶会开船的叔候,你还没有出生呢!」老人微微一笑,「相信偶啦!你再等几个叔辰吧!」
慎思无奈,只好回到船舱中,将自己绑好後,躲在被窝里闷头大睡。
当天夜里,即使在睡梦中的慎思,也听得见浪潮冲击船身的声音有些异样,依他听了七天的经验,海浪总是一阵大一阵小,夹杂而来,而今夜竟是轰然有如雷鸣,震得耳际嗡嗡作响。
他想跳起身来,才记起自己被绑在甲板上,急忙解开绳结,纵出舱外,恰好一个浪头打来,只觉得船身急速倾斜,一堵水墙结结实实地将他击倒在舱板上,耳中听见一声惨叫,待他揉去眼中的海水,定神-看,已不见林伯踪影。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露露
辜慎思
秦端端
报仇
找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