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也记得那场琼林宴,他永世不忘的琼林宴!陈墨霖不觉在袖中握紧了拳:那是他最深的回忆,因为正是那场琼林宴影响了他一生!那时他刚过十七生辰,正是金榜题名、踌躇满志,更何况考官们都赞叹他是本朝最年轻的进士。本以为从此青云直上,却不料金殿上金口一开,此等殊荣便让与了他人。琼林宴上,他郁郁寡欢,知情人都笑他傻,指指那头语含深意地劝他:他怎比得上人家!他顺手看去,果见一清雅少年——原来就是这样一个少年让他变得亟亟无名——再看那容颜绝色如玉如英,他当然比不上!
而当多年以后,这张容颜居然又出现在他面前,他竟一直没有发觉,甚至还和那人成了朋友!直到最近和京城来往渐密,听人提及那人丁忧不归,他这才惊悟:那人就在他身边,甚至连姓都没改!
“是你说出我下落的?”旷之云淡淡问道。他起先还奇怪,都三年了,朝里怎还有人”惦记”著他?不禁联想到了陈墨霖前段时间的反常,于是恍悟。
陈墨霖默然,心里不动有些愧疚。当初他也是一时嫉妒心起,透露了他的行踪,哪里知道他在朝里人缘那么不好,又哪里能料到后果会这样严重?
见陈墨霖定定地看向自己,旷之云不由想起了琼林实上的情景,想起了被阿谀包围的自己,忽然感到一束目光直视。当他循著那目光看去,他看到了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正牢牢地盯著他看,目光里满是和他人~样的鄙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心像被针刺过.他没想到就连一个同龄人都将他想得那么肮脏,他更没想到这目光所带来的刺痛他到今天还记得,即使他已知道了原由——他曾打听过那少年的来历,得知那少年比他还小两个多月。
“人羡桃花舞春风,又鄙其色艳媚春风。”望著陈墨霖,旷之云渐渐敛去了笑容,神情之中难得几分萧索,几分落寞,“可又有谁真明白桃花心意,更有谁敢去问春风原由?既然如此,春风何过,桃花何辜?”
陈墨霖怔了好一会儿,方才明了他话中诸多无奈,不由更加赧然,正犹豫著想说些什么,却见旷之云正悄悄向门口移步,忙拉住他,“你还是要去?”
“你们不就怕我不是奉旨成婚吗?”旷之云迟疑了一下,终于坦白道;“你们怎么就那么肯定我要娶的不是我向皇上求的那个人呢?”
“你是说:名小姐就是你要找的人?”陈墨霖恍然大悟。
“是——”旷之云趁他松手,急忙向外溜。
“离天黑可没几个时辰了!”陈墨霖好心提醒,看著那亦敌亦友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哦,对了!”走了两步,旷之云忽然驻足。
“诶?”
矿之云转过脸来,依旧笑得一脸邪魁,“这半年的薪俸,你可别忘了算给我,天黑之前,一两也不许少哦!”
陈墨霖望著他终于溜之大吉的背影,心里忽然升起种感觉:他怎么好像又被他给设计了?!
这是什么回事?被约到后墙外的名枕秋有点弄不清状况:怎么他们这对未婚夫妻不好好地在正厅文定,反躲到这墙角来私定终身?
“我……我很抱歉。”旷之云开门见山,一脸歉意。
在他太过真诚的歉意里,名枕秋心一沉,“出了什么事?”
“京里有些急事.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说著,他抚平她立刻蹩起的眉心,“放心,我会回来的。”
几乎要脱口而出跟著他走的话,可终究被她咽了下去。他既没有开口,她又怎能强求?再者说,即使她能放下自尊,也难放下如今风雨飘摇的名家。本打算将文定作为对名老爷以及名家的最后交代,却没料他要提前撒手。心思飘飘摇摇的,兴许是这些天她已习惯了倚赖于他,没了他,她竟不知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如果可以,他会告诉她,他有多么不舍。看到她的忧虑,他忍不住环抱住她,吻得细细密密,仿佛是在勾勒她的轮廓,“依名家现在的情况,我想你也离不开,那不妨就在名府等我吧。”名老爷如此操办足见对她的重视,他知道她心里还有愧疚,她不可能就这样忘恩负义地一走了之。再说,京中风云多变,他也不忍带她同去历经难测天成。
等他?要怎样等?心跳得好快,可她为什么总觉得不安?他好像依恋得过了火,她怎么都疑心他这样热吻简直是要将她揉进他身体里去!为什么这样的缠绵竟让她又有了那样的幸福感——仿佛饮鸩止渴,仿佛此生难遇·,…·敏锐地察觉了她的疑惑,他将她搂得更紧,也吻得更热,只盼能用更浓的情潮淹没彼此的忧虑,却仍不敢直言相告,生怕因她担心而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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