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贵又不傻,为了合并两家酒楼的事,这是他第九次上门跟她谈。他不是没想过要和平解决这起经济纠纷,只是每次一提起这事,她就拿菜刀砍他。头一次他未做任何防范措施,小命虽然保住了,头发却被削去了一半,害得他整整两个月无法出门。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来的几次交锋,他总是做好准备,随时躲避菜刀的威胁。即使如此,偶尔他身手慢个半拍,也会像砧板上的鱼被切去了一层皮,弄得血淋淋的。索性他干脆带家丁上门,叫她休想再耍飙。
他不躲,蔡刀装模做样耍两下,吓吓他也就完了。他越躲,蔡刀越想砍他。今日他带了家丁,将蔡刀心底的嗜血因子全面调动起来,不砍他个人仰马翻,她就不是蔡刀!
于是,烂菜楼上演起这样一出滑稽戏。汤贵撒腿乱跑,蔡刀握着菜刀跟在后面追,一群汤家家丁提着棒子跟在后头阻止蔡刀,朱二胖子和小猴子再撒腿赶上打算助小姐一臂之力。
料想这血雨腥风与自己无关,身为局外人的赋秋摇着扇子坐在一边看热闹。只等打斗停止,他向蔡刀道个别,这就上路回无字酒庄过他没有包袱的逍遥日子。
可惜天不从人愿,汤贵那熬残汤的家伙哪里不好逃,偏偏绕过他的位置向楼上奔去。
「哪里走--」
蔡刀把着刀追了上去,一干护主心切的家丁连忙赶上去保护,他们手里握着的长棍彼此交错;直揽着赋秋上楼,他连逃都没地儿,只得顺着大势先上楼再说。
「喂!喂!我是那赋秋,我是中原三大才子之一的那赋秋,我是奉武后娘娘的命令来此办事的,这场架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放我下楼啊!」
他正待喊救命,只见蔡刀提着刀的手拚命向前方砍去,汤贵拿出常年在伙房练就出的一身好功夫,利落地躲了过去。蔡刀重心不稳,迅速向前倾去。怎料贫困潦倒的斓彩楼年久失修,楼上的木制扶手被白蚁当成了美味佳肴,稍受外力的挤压就断成了粉末状。
受惯性驱使,蔡刀收不住拔出的脚步,顺着力道向前跌去。和她厚实的身材相比,久经白蚁考验的木栏杆哪禁得起这番折腾?她沉重的身体顺着纷纷下落的木屑向楼下坠去。
眼看始料未及的悲剧即将发生,汤贵倏地瞪大了眼睛。朱二胖子和小猴子齐喊:「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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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消瘦的身影顺着蔡刀坠地的方向飞去。脚尖点着柱子,那赋秋再快一步,长臂挥出追上她的身体,他揽腰抱住她的身子,这才发觉她比姐姐的腰实在粗了许多。
根据事后那赋秋的老实交代:他真的不是想逞英雄飞身救「母熊」,这纯粹是长年训练后的下意识反应。
小时候姐姐喜欢爬树,往往玩到开心之处就忘了身在高处。而他的任务就是负责姐姐的安全,随时做好接住姐姐的准备。这项艰巨的任务一直到六年前姐姐嫁给宛狂澜才正式移交,没想到蔡刀突然来这么一手,他埋葬已久的悲惨记忆又被挖了出来。
与长年训练不同,这次没等赋秋控制好力道,他们就已经坠到地面,以他的身手本可以抱着小姐稳稳地站住,甚至来得及向楼上观看的人群谢礼。只可惜,蔡刀的体重不在他的计算之内。
过重的身体让赋秋一时间难以平衡两个人的身体,于是乎,蔡刀坚实的身板压上他脆弱的身体,可怜的男人惟有拿背部亲近地面,顺便压死几只白蚁--谁让它们是罪魁祸首呢!
痛!
赋秋闷哼一声,原来被一个粗壮的女人压在身下竟然如此痛苦,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被挤出来了。这样也好,那些怪味道的鸡若是能吐出来,对身体也有一定好处。
爽!
蔡刀蹙眉暗爽,本以为他是百无一用的书生,没想到文雅才子也会轻功。他飞身的姿态真的好帅哦!他抱她飞在半空中的时候,她都看呆了,所以才会控制不好方位,直直地压在他的身上。
哇!
就连他的胸膛都是无比的温暖,怎么办?她心跳得好快,不行了,她快不行了,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吧!她曾经做过这道菜,一根竹穿过两颗泡好的芹菜,名为「一箭钟芹」。
天!
她到底还要压到什么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比熊都沉吗?赋秋发觉自己的双臂正在渐渐失去知觉。
「蔡当家的,妳能不能……能不能先起身?」
蔡刀总算还有点儿良知,手忙脚乱地这就要起身。朱二胖子和小猴子这时候也从楼上赶了下来,紧追着问道:「小姐,妳没事吧?有没有摔傻?」她不摔已经很傻了,要是再傻恐怕这辈子连瞎子都不会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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